“什麽,里面还有阵?!”苏柚一惊,声音微微发颤,“江师兄,快传求救符!”
不待她多言,江映和早已看出眼下这情况根本不是他们能应付得来的,当即抽出几张求救符来,“华州,平野,望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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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晖宗,天枢峰。
从皇城回来後,宗内所有峰主与长老都聚在了主殿中。站在殿中最前方的那人白发白衣,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乍眼看去好似那天上谪仙,腰间佩着的长剑即使没有出鞘也能让人感受到隐隐的威压。
殿内诸人一齐拱手对他道:“恭贺掌门出关。”
谢既微擡了擡手,嗓音清润:“何必多礼,都坐吧。”他啜了一口杯中温茶,照例问道:“我闭关的这些年,宗内可有何要事?”
衆人就等着他这句话,顿时喋喋不休起来。
谢既微听得眉头蹙起,撇去那些重复的废话,大意就是。。。“魔族有异动?”他问。
“正是。掌门,这麽多年过去了,魔族还是那般狡诈狠毒,寒林秘境中的幽炼阵实令我宗元气大伤啊!”
“岂止啊,陆家主的遇害定也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也不知是谁那麽有能耐,甚至把漆吴山的阵都给破了。”
谢既微按了按额角,魔族与人族这麽多年来大体算得上相安无事,为何会在最近闹出这麽多事来?而且这些事当真全都是魔族所为吗?且这人既能将手伸进玄晖宗,只怕是宗内出了叛徒。纵然心内疑问再多,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在脑中迅速理着这几件事。
“陵州乐楼的缚魂阵,寒林秘境的幽炼阵,以及陆家主之死。。。不排除这背後是同一人所为,就算不是,他们彼此之间也极有可能存在关联。”谢既微声音不大,但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原本吵闹的主殿立时安静了下来。
“若假定这是同一人所为,那此人不论是魔族还是人族,修为定然不低,且对阵法和邪术都有着极深的研究。缚魂阵是为搜集怨气,幽炼阵是想吸收我宗弟子修为,但害陆家主一事完全是吃力不讨好,毕竟冥龟子极难操纵,此举莽撞,除却私人恩怨外,我暂且想不出他这麽做的理由。这些事都造成了同一个後果——激化人丶魔两族的矛盾,乃至在日後重新挑起两族大战。”
“那现下该怎麽办?”有心急的长老忍不住问道。
谢既微继续缓缓道:“我若是那幕後之人,为修炼邪术,定不会只搜集乐楼一处的怨气,而是会在人间伤亡多和执念重的地方都布下同样的阵法。”
“近百年来,人世动荡,妖魔横行,灾祸不断。此类地方定是不少,但真正有足够怨念的却只有那麽几处。眼下线索太少,查不出那人是谁,但可以先通过破阵来削弱他的实力,再试试能否从阵中找出些线索来。”
他语速不急不缓地为衆人指出当下可行之法,不少原本还很是焦急的修士顿时安心不少。是了,有何好怕的,就算真打起来,也还有掌门在呢。他们掌门可是当今剑道第一人!
“诸位,关于这些地方,你们有何想法?”谢既微紧接着问道。
“平野!那可是古战场啊!”崔峥平时就对凡间的战役颇有研究,当即第一个接话道。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脱口而出平野二字後,谢既微的神色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
“还有淮州,当年凡间两国交战,西朔屠了半座淮州城。”席青如也说。
“这麽说来,潼关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名长老道。
一番商讨下来,衆人先定了五处地点,明日便会由各峰峰主前去查探。殿内诸人又开始商议宗内这些年来的大小事务,待集议终于结束後,天色已近深夜,衆人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主殿重新变得空旷起来。直到最後,殿中只剩下了谢既微一人。
他仍旧坐在殿内最前方,深深叹了口气,只觉闭关了那麽多年都不及今天这一天累。他早料到出关後会有很多事等着他来处理,但这也太多了吧!连魔族都出来了!
可谁让他是掌门呢。
虽是深感疲惫,谢既微却并未直接回房休息,而是御剑前往天玑峰。
晚风轻扬,稀星点点。黑夜使一切都变得迷迷蒙蒙起来,就连前路也不甚清晰。但御剑而行的谢既微却无一丝一毫的迟疑,像是这条路他已走了无数遍,早已熟记在心。
他没有停在天玑峰上,而是径直去往属在天玑峰名下的一座很不起眼的侧峰。这侧峰平日里是不准弟子来的,不过可能也不会有弟子会突发其想地跑到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侧峰上来。
但只要一踏入其间,就会发现此地景致优美,灵气充沛,清泉在夜色下发出汩汩的声响,古木参天,却丝毫不显幽暗。不远处有一质朴的木屋,屋门口的灯盏在这寂寂黑夜中摇晃着唯一的光亮。
谢既微擡脚向那木屋走去,屋外用篱笆围成的院落中种满了灵植与药草,几只仙鹤正单脚立着睡觉,察觉到有人来了,它们将脑袋从翅膀下探出,见是谢既微,抖了抖羽毛,又重新把脑袋埋回去睡了。
木屋的门半掩着,谢既微擡手轻轻一推,屋内的景象便尽数显现在他眼前。屋里的装饰简朴而不失清雅,位于正中的桌旁坐着一青衣男子。这男子眉目俊朗,肤白如玉,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玉簪半挽着,正在烛火下闲闲翻阅着一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