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
自那日陆闻朔之事过後,衆人并未在陆府寻得什麽线索,便为府中诸人收敛了尸体。同时趁着交流盛会各宗门齐聚之时,在三日後为陆闻朔和祝轻云举办了葬礼。葬礼仪式纷繁,擂台赛也因此推迟了一些时日。
至于那些下人和侍卫,若是还能寻到他们的家人,便将其遗体交还。若是寻不到,则会另寻一处地方好生埋葬。
葬礼当日,空中下起了雨。不是堵得人寸步难行的暴雨,而是夏日里很少见的蒙蒙细雨,落泪一般,一滴一滴地降到地上,砸起微不足道的小水花。
梁惜因持着把朴素的油纸伞,没有用阵,而是和宗内其馀人一同步行前往陆府吊唁。
“师妹,不是有避雨符吗,为何要带伞?”和她一同下楼的燕明昭问道。
“我有些用不惯符纸,而且雨天若是不撑伞,总觉着少了些什麽。”梁惜因走到客栈门口,撑开了伞。才走出去没几步,手中的伞就被另一人接过。
入目的是一只肤色白皙丶骨节分明的手,梁惜因不用擡眼也知道是谁了。
“阿霄。”她笑着唤了一声。
“嗯,我与姐姐同去。”重霄道,眼底笑意温和。
梁惜因的伞并不大,但伞上施了法术,是以就算是两人同撑,也不会有雨点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二人走在前面,背影一如清浅的水墨画,好似要与这皇城美景与天边细雨融为一体。而他们身後诸人却齐齐陷入了沉默。
完美融入玄晖宗内的叶天舟拿胳膊肘捅了捅杜昱:“杜兄,这人谁啊?怎的和梁仙友这般亲近?”
杜昱也有些迷惑,但又想不通他为什麽要迷惑,“据说是梁师妹的弟弟。”他道。
叶天舟发出了与此前的杜昱同样的疑问:“梁仙友还有个弟弟?”
燕明昭扶额,这两人,简直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江映和忍不住又一次感慨道:“他们姐弟俩感情可真好,一点也不像我和我表弟。”
燕明昭:“。。。。。。”好像还真看不出来。
柳甫畅观察着她的神情,“师姐,在想什麽?”他问。
燕明昭瞟他一眼,“不告诉你。”说罢便快步向前走去。
柳甫畅立马跟上去质问她:“为何啊?以我们俩这关系,有什麽不能说的?”他边说边举指发誓,“我保证听了後绝不告诉旁人。”
燕明昭淡淡道:“你话真多。”
柳甫畅:“。。。。。。”不是,他才说几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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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内外,除了早已到此的各宗门前辈,还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皇城百姓,他们大多在平日里受到过陆府的庇护和恩惠,此刻皆身着白衣,面露悲切,不少人都捂面哭出了声。
陆府这些年来人丁稀薄,此番由白元绪负责在灵堂中招待来客。来往宾客不断,灵堂中站满了人,白元绪也忙得不可开交,眼下隐隐透着乌青。梁惜因几人没有进去,和大多数弟子一样站在院中哀悼。
油纸伞半遮住了重霄的面容,此情此景下,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这来,是以他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依旧站在梁惜因身侧,为她撑着伞。
透过人群,梁惜因看见了灵堂正中摆放的棺材。陆闻朔和祝轻云是合棺而葬的,陆家的墓地位于城郊的一处山脚下,风景秀美。梁惜因莫名觉着祝轻云会喜欢那的,即便她甚至都没和她说过多少话。
她蓦地生出几分感慨来,几日前还那般鲜活貌美的女子,此刻却只能静静躺在棺中,与她此生最爱的人一起。
心中伤感的显然不止她一人,有几个不知是哪宗的弟子压低声音道:“陆家主和陆夫人都是顶好的人,怎麽偏偏就。。。”
“可不是,我还记得前些年的那场婚礼,真是盛大到百年难见。”
“我还听闻陆家主本是被控制得失了神智,却在看到陆夫人有危险时拼命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要去保护陆夫人。”
“好感人的情谊,也实在是令人惋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