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随地被体内的诡反噬,和随时随地要被体内的诡替代,在其他人看来或许都是一死,可对窦柯来说,差别太大了。
她能接受自己死于战斗,死于误判,死于阴谋,却难以接受自己的命运被诡异所左右,甚至可能在某个未知的瞬间,被这股力量彻底替代,成为它的躯壳。
这种恐惧,比任何直面生死的战斗都要来得更为深沉。
白苏见状,收起了玩味的笑容,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窦柯,诡与驭鬼者之间的关系,本就复杂多变。它现在选择潜伏,说明它惧怕你。”
“怕我?”
她从未想过,那股潜藏在她体内的诡气,竟会“惧怕”她。
这种认知,既让她感到一丝不安,又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力量感。
“是的,怕你。”白苏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也用不到诡相机了,我也不欺负你,刚才谈好的条件,你可以再换一个。”
窦柯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灰瞳丶杏眼丶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即使穿着警校的制服,也掩盖不住属于学生的稚嫩。
但此刻,她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从镜子中移开,目光落在霍印晨身上:“霍老师,帮帮我。”
霍印晨歪头,眉头紧皱,似乎猜到了窦柯的想法,又有些不确定。
窦柯察觉了他的犹豫,果断道:“霍老师,我要置之死地而後生。”
霍印晨还没反应,一旁的白苏猛地站了起来:“小草莓蛋糕!你在玩火!”
窦柯:“……”
窦柯酝酿了下语言,嫌弃地看向白苏:“白老师,您最近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
白苏嘴角一抽,显然没料到窦柯会这麽直接地吐槽他,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那你先给我复制诡相机,你再死嘛。”
窦柯自然不答应,白苏有求于自己,万一在跟镜柜的博弈中,真的玩脱了,看在诡相机在自己受伤,他也得出手捞自己一把。
尤其现在自己这边还有霍印晨,他是四阶,骗人诡的诡域有多强,当时发诡一战,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直接看向霍印晨:“霍老师,一张护身符,五个诡火机,十个诡工牌,行吗?”
她报出的价码让霍印晨一愣,窦柯见他没答应,又补充道:“如果我没死,後续我还可以补给您一斤黄金。”
她现在每天可以稳定复制3颗金豆,一颗金豆大概0。5克黄金,一斤黄金对她来说并非遥不可及的目标。
霍印晨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好。但如果你死了,诡眼归我。”
白苏顿时来劲了:“诡眼啊,这样,你跟我做交易,我帮你,你死了诡眼归我,你没死的话,诡相机我多给你用几次。”
霍印晨瞥了白苏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窦柯,一副你自己决定,我懒得废话的模样。
窦柯的心猛地一紧,但她转念一想,如果霍印晨真的想要这双诡眼,那当初在医院的时候,他大可不必提醒自己尝试驾驭诡眼。
眼前的男人沉默寡言,鼻梁高挺,眉宇深邃,窦柯看不清他的言行和动机,但直觉告诉她,霍印晨对自己没有恶意。
那就赌一把。
赌他的无所谓,赌自己的第六感。
窦柯点头:“一言为定。”
窦柯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便是真正的生死边缘,但她也明白,唯有如此,才能摆脱那股诡气如影随形的威胁,掌握自己的命运。
白苏见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似乎对这场即将上演的赌局充满了期待,怂了怂肩膀,戴上兜帽,跷着二郎腿坐在了桌子上,手里又开始摇晃着不存在的高脚杯了。
窦柯言罢,便伸手再次贴上了镜子。
这一次,她没有闭眼。
诡气沿着熟悉的路径,迅速而悄无声息地涌入她的双手,她的手指瘦削又充满了力量感,每根指节都恰到好处地弯曲着,在诡气的充盈之下,手指逐渐诡化,黑色的结晶体沿着她的指尖蔓延,如同夜色中绽放的墨莲,既诡异又危险。
“哇哦,攻击型躯体化,酷!”白苏的语调中带着几分兴奋,显然对窦柯即将展现的新能力颇感兴趣。
而窦柯无暇他顾,镜子中的自己,双眼逐渐变得深邃,灰瞳中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随着诡气的不断循环,窦柯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渴望着这股力量的彻底释放。
而後,一阵呓语不知何时,悄悄潜入她的灵魂深处,那是古老而晦涩的语言,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又似远古神祇的呢喃:“窦柯,时间溯回,2060年7月29日。”
窦柯的身体猛地一震,那股诡气似乎在这一刻与她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穿越了时空的界限。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光影交错间,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场景之中。
她站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卫生间里,洗手台上的水哗啦啦地留着,病号服贴她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不要取下护目镜,】
一行血字突然浮现在眼前。
这是?!?!
窦柯瞪大双眼,可是她现在,明明没有戴护目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