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斯摩尔。柏金,那是他的名字。
一个无法接受自己嗜血族身份、无法抛开人性、而终将毁灭的吸血鬼。从知道他的人看来,他作为血族的生命就和作为人类时一样地短暂,但是使他灭亡的真正理由并不是他对猎物的慈悲。
那一切,只是他最后的选择。
就如同在经历了沉眠之后,他选择遗忘了所有事情,也许因为那些回忆对他而言过为痛苦。然而,他始终没有把一个人从他的脑海里剔除,不管在任何时候。在他忘记了柏金家族的宝石戒指、忘记了他钟爱的金发姑娘、忘记了他对血液的渴求时,他依旧记得那站在窗前凝望着他的高大身影。
雅克兰多的生活乱套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血族,他的生活临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颠覆。
砰砰砰砰——!
躺在床上的长发吸血鬼还闭着眼,但是从走廊传来的奔跑声已经让他从睡梦中醒来。他在那一瞬间认真地思考,也许他必须找一副棺材,好好地把自己锁在里边,以便完全不受打扰。
但是他很快地抛开这个想法。
他听见了门开启的声音,接着就是床边渐渐地倾斜下去。
紧接着,就是那新来的管家哈密太太的尖叫声:“噢!先生!你太调皮了!看你把厨房搞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要藏起来,我会找到你的!”
雅克兰多在听见窃笑声的时候,慢慢地侧过身睁开眼,看着那冲着自己眨眼的黑色眼眸。
“抱歉,我把你给吵醒了么?大人。”艾维斯摩尔探出头,鬼鬼祟祟地说,“但是你忍耐一会儿,待会儿我会给你看个好东西。”
“艾维斯摩尔先生,你在什么地方——!”
哈密太太的声音越发接近,她也许正气冲冲地站在门外,准备闯进来活逮住那闯了祸的调皮鬼。
艾维斯摩尔紧张地左顾右盼,努力地寻找安全的藏匿地点。
“先生!”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传统的英国妇人隔着门喊着:“雅克兰多先生,我能打开门么?”
在得到回应之前,这严格的妇人就推开了门,她也许以为在这个时间,任何一个日理万机的绅士都应该从被窝里睁开眼,并且穿戴齐整。但是在她打开门的时候,却瞧见那俊美的雇主正半卧在床头,看那模样似乎是才醒过来。
“先生。”哈密太太怔了一会让,然后点了一下头,像个尽责的管家一样地垂下眼,但是她的目光也许正在悄悄地四处搜索。
雅克兰多侧过脸,轻声地问:“出了什么问题么?哈密太太。”
“噢,这个……”哈密太太抬起头,不自在地拍了拍裙子,挑眉说:“没什么,大人,打扰您的睡眠,我这就离开。”
她抓着门把准备带上门的时候,又突然回过脑袋,用古怪的眼神盯着前方,“大人,伦敦的夜晚非常寒冷,我建议您多穿一些……睡觉的时候。”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过头正色说:“看在这屋子里有不少未出嫁姑娘的份儿上。”
哈密太太“砰”地合上了门。
雅克兰多安静地回过头,轻轻拍了拍旁边隆起的部分,温柔地说:“她走了。”
那隆起的地方动了动,艾维斯摩尔慢慢地拉下了毯子,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那冲着他微笑的美丽男人,然后翻身从床上跳起来。
在他站在门前的时候,转过头眨眼说:“大人……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裸睡。”
在床上的男人反应过来之前,艾维斯摩尔快速地打开门飞奔而出。
“这是个好题材,不会有比我更奇特的僵尸了,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睁开眼……”雅克兰多站在镜子面前,他系了一个完美的领结,在听见笑声的时候侧过头。
“……除了他。”他摇头轻语,但是语气里充满宠溺。
看样子艾维斯摩尔并没有忘记他要带来的“好东西”。雅克兰多看见了门口打开了一个细缝,艾维斯摩尔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过来、过来……噢,好孩子。”
在艾维斯摩尔扭过脑袋的时候,雅克兰多已经站在门口。
“大人。”黑发青年原本蹲在地上,在瞧见门边的男人时,他摇晃地站了起来,好让他的大人清楚地看见他怀里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小狗。看样子是,它身上的奶油沾到了艾维斯摩尔的脸上。
艾维斯摩尔微笑地抓着它的手,对着雅克兰多讨好地招了招,小声地说:“看,他在那里。”
“这是你说的好东西么?”雅克兰多轻轻地刮去青年脸上的白色奶油。
“不是这个,是它。你喜欢它么?大人。它很不错,相信我,它很健康。”艾维斯摩尔并不在意,他摇晃着它,“但是,我必须解释。我没有闯祸,大人,我在给它洗澡的时候,它逃到了厨房——我们不是故意的。”
“亲爱的,那它叫什么?它必须有个好名字。”雅克兰多轻笑了一声,他抬手去拨了拨小狗的脑袋。
艾维斯摩尔皱了皱眉,他也许还没思考到这个问题。
“埃文斯、诺玛、或者……科比?”雅克兰多不经意地说,但是他的话让黑发青年忽然抬起眼来,静默地凝望着他。
接着,艾维斯摩尔高高地捧起了小狗,他偏头盯着它,然后微微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