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戮
他面上是属于宰相的大度,擡步沿着连廊走着,声音辩不出喜怒。
“有没有想过把自己变得没用一点?”
这些年相安无事是因为她做得足够好,但现在她对他很坏,他装不了这般大度,气势压迫地人恨不得当场死去。
他有一万种方法让长风死无葬身之地,到底挑哪种呢。
“陆大人留在萧府,想必用处极大的”
黑衣金属配刀显得人阴沉冷酷,好像不带一丝个人私怨,尽职尽责引路的管家背影潇洒利落。
“那难道不是吗?”
陆昭熙气极反笑,他没用?他陆昭熙没用?他待在乖乖身边没用?
乖乖根本离不开他!
“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知道你曾经是我的手下,为我办过事吗?”
虽然只是一段时日的杀手工作,但这对于忠诚度的考量来说,非常值得重新考虑。
这简直也是个重磅炸弹,她知道肯定会伤心,这些年他和长风不约而同选择瞒着她。
现在这层也挑破了,那真没什麽好顾虑的。
“我与她初见时是清白之身,没有其他的,就是很纯粹的感情。”
纯粹?感情?纯粹的感情?
别以为他不知道乖乖对他一见钟情。
长风的用词如此暧昧,却陈述事实般,因为事实确实如他所讲。
他的段位实在是高,三言两语就能激起陆昭熙的怒意,简直就是在痛点上反复摩擦挑衅。
陆昭熙今年也不小,心理年龄可能更高,城府极深,偏偏感情方面被萧宁宠得连三岁小儿也不如。
长风有如一杯陈酿,晶莹通透得有如琥珀,不带任何私欲。萧宁不提,他就像是勘破了红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潇洒侠客。两厢对比高下立见。
“她是我的,你……”
他简直难以置信,没想过会有人这般不怕死,敢在他面前提萧宁,提他的乖乖,这种事自己提都要气半天,要萧宁亲自哄好久心情才能稍愉。
他没想过从其他人口中才能了解到自己也不知道的萧宁。长风说的那麽真切,他口中的乖乖那麽鲜活,他却一个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亲手摸摸那时候她瑟缩在祈朝官场上的脑袋了。
他不是真的气萧宁在自己之前爱过其他人,他气的却时是那个不能知道她全部的自己。他对她的过去全是道听途说,他爱的人在京城落脚後第一杯酒他不知道是谁请的,连酒是什麽品种也不知道,是青梅酒还是桂花酿呢?
她有没有被这京城的波诡云谲吓到,之後又是怎麽忍下来的呢。
他有种想回到过去的冲动,对萧夫人说,你照顾不好乖乖的,把她给我吧。
你把念念给我吧,我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他为什麽不能和萧宁是青梅竹马呢,反正迟早都是他的,那为什麽不能最初就是他的呢?
这世间真是好可恨,偏偏要霸占他的乖乖那麽多年,还不好好待她。
长风更可恨,对这种强盗行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种心悸又密密麻麻爬上心头,陆昭熙好不难受,是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乖乖那麽好,不属于这世道,只属于他!
“你跟我一样清楚,她每想你一次,就会想我一千次!即便是你们在一起的时候。”
“你就是倾尽你那孱弱的生命爱她八十年,也抵不上我爱她一天。”
男人红着眼睛说完後,擡擡手,招呼着把人拿下。自己转身,清泠的金属撞击声从身後传来,为他回到萧宁身边的这一路伴着乐。
正大光明的在他人的地盘上动手,也就不可一世的陆大人能干出来。
不时有血液喷洒在地的古怪声音,和惨烈的肢体断裂的声音。
“我与乖乖交换过庚贴,拜过六礼,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是天定的良缘,全天下都知道。”
他思绪不甚清明,寻得是旧事,是他心底最踏实的论据。他下意识用自己最坚信的假象,创伤後应激,没想得起来这一证据早被他的乖乖亲手毁去。
他还是记得牢固,他与她的婚姻动了是要遭天谴的。心脏的刺痛提醒他这一证据不能乱用,苍劲的手胡乱抓了几下心口。
兵刃的寒光闪过长风的眼睛,他轻松躲过齐齐刺来的刀尖,淡声却有力,“你猜,念之洞房花烛夜捅你的那刀,想的是你——还是我呢?”
就算这层虚幻是真的,其上还夹杂着假意。长风的嘴太厉害。
大手猛地紧攥住胸膛前襟,太阳穴都发烫,高贵优雅知礼数的陆大人难得停止了他的脚步,
“不论死活,投入陆府地下水牢,待我回去。”
薄唇上下一碰,萧陆两股势力交锋就要流多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