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荆请罪
“我慎言?”
梁正将冷冷呵一声,站起身来,走至梁冀跟前,“将家将叫去护卫你那院子,什麽意思?你还没弱冠呢,就要把家闹得鸡飞狗跳?!我叫你娶妻,你不应。如今进你院子,也不行……”
梁冀沉默地闭眼。
几年前,父亲从战场受重伤回来,一直未痊愈。後来卸了职,如今不过在兵部挂着个闲差,性子也越发地多疑难缠。
“跟你说话,你竟然都不听?”看梁冀闭着眼,他更怒,喝令身旁的婢女:“取家法来!”
婢女惊慌失措地跪下:“老爷!”
梁正将猛踹了她一脚:“去!”
“是!是!”
婢女疼得眼泪直飙,立刻连滚带爬去了。不多时,她取了一条成人小臂粗的棍子回来,双手向梁正将呈上。
後者接过,又命令她:“去栖灵院将那个女人叫过来。”
梁冀忽然出声:“不许去!”又转向梁正将:“父亲有什麽事便与我讲。”
“与你讲?”梁正将抡起一棍,狠狠砸在梁冀脊背,“我没有事要跟你说!我要问问那女人到底给你灌什麽迷魂汤了!叫你如此护着!”
一声痛呼,梁冀稳住跪姿。
梁正将紧紧盯着他:“你自己去叫那女人过来。或者,我今天干脆打死你!自己选!”
梁冀呼吸声不稳:“那父亲便打死我吧。”
梁正将怒火中烧,眼睛猩红。自己这个儿子一向乖巧懂事,怎的忽然这样了。他越想越气,抡圆了臂膀——
砸下一棍又一棍…
破空声不绝于耳。
到後来,正厅的仆从跪了满地,都不住地磕着头,可无一人敢出声劝阻。
打人者不解气,挨打者不求饶。整整打了十几棍,血都浸透氅衣了,梁正将堪堪停下,他扔了家法,又问:“去叫那女人过来吗?”
梁冀:“…不。”
他眼前眩晕,喉咙中一阵血腥气。经历了谢府那一回,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这些有可能伤害俞梦的人接近她了。
缓了一会儿,方道:“若是父亲出够气了,孩儿先行离开。”
那些仆从战战兢兢地看他站起,竟没有一个敢扶。梁冀就这般跌跌撞撞回了栖灵院。
…
他进屋时,浑身是血,俨然一个血人。身後嘀嘀嗒嗒淌了一地血痕。要踏入门槛,忽然绊了一跤,整个人摔了,嗓中闷闷地痛呼了一声。
小榻上看书的俞梦闻声赶来。
倒地的人已然半昏迷。
她慌了心神,“你怎麽了?”见人根本没有反应,于是急忙去找大夫。
…
大夫来得倒快。还是上次给俞梦看手腕伤得那个。他本以为这次又是什麽无足轻重的伤,见了褪去衣衫的梁冀才正色起来:“将他翻个面。脸朝下,背朝上。”
有人照做。
梁冀却在这过程中疼得不住喘气。
听得俞梦揪心。
氅衣早已脱下,里面的浅色袍子已变成血色。只要动一下,梁冀抖得如秋风落叶。衆人不敢再妄动,叫人去拿了剪子。
大夫道:“夫人去剪开衣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