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欲海
三月中旬,这天梁冀休沐,他正和俞梦商量着要外出踏青。忽有人来禀,说陛下被投了毒,宫中正乱,太子殿下已经匆匆入宫。
梁冀皱眉,心道怎会如此。还是转过脸来,放轻语气:“我先入宫。回来再陪你出去好吗?”
“好。”
床榻上的女子回应得极快。不过十馀日她竟又瘦削许多,鹅蛋脸已然变成瓜子脸了,搭在床沿上的手指骨节突出,只有薄薄一层皮。
梁冀见那只瘦弱不堪的手伸出被子外,上前去塞入锦被中,“冷不冷?地龙再烧热些吧?”
俞梦轻轻握一下那只还攥着自己的大手,虚弱地笑,脸色苍白道:“不冷。快去吧。”
等梁冀入了宫,才发现这事远比自己想象得严重。
宫中戒严,处处可见禁卫军规律地巡逻。平时做事谨慎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手脚发抖,低着头贴着墙根,一动不敢动。
皇帝寝宫外,跪了许多臣子。有太医不断进进出出,个个面容肃重。宫殿内,隐隐有哭声。
据引着大臣们前来的太监说,太子殿下也在里面,待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只是静得很,不知究竟如何情形。
梁冀低头思索着。
殿内。一个太医在向太子禀报:“殿下,已经为陛下是过针。再过一刻,陛下就可清醒了。”
太子闻言松口气,他问:“查清楚是什麽毒了吗?”
太医作难:“是微量砒霜,附着在银箸上。”
微量?
这个词引起了太子注意。他在赶来的途中,一直肯定是皇兄下的毒。只是,为何不下够分量?若是不能一举成功,以他现有罪名再加一条,父皇绝对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
太子走到外间,一个宫女瑟瑟发抖,她正是今日伺候皇帝用箸的宫人之一。见太子过来,她竟然连站都站不住了,腿脚一软跪趴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太子示意身旁太监拽着宫女跟随他到殿外。又唤来刑部一侍郎,就打算在此处用刑。
谁料,不用打,这宫女就主动招了。她颤巍巍地:“是丶是大皇子指使奴婢的。”
此话一出,在场者无不变色的。
到此,谁还不知这宫女是被人迫着说这话的。
可那幕後之人呢?又会是谁?
……
梁冀坐上马车回家时,亦在思考此事。当他跨进府大门时,心中忽然冒出来个念头。于是,立即遣了仆从去给杜府送信。
回到屋中,却见俞梦已经喝完药在抱着小猫溜达了。
随着梁冀掀开帘子,冷风吹入,她颤着肩膀咳了几声。
梁冀走过去:“我回来了。你好些了吗?”
俞梦今日瘦还是和前两天一样瘦,可精神好了不少,都能下得来床了,她说:“没事。这个药还是很管用的。”
梁冀放了心:“那便好。踏青还去吗?”
“不。”
俞梦觉得自己下床转这麽两圈,都累。去踏青,于她而言,活动量太大了。
她道:“不如一起喝些橘子酒吧。”
这酒是用前段时间从南方购来的橘子新做的。梁冀似乎真的很喜欢橘子的味道。只是现在天气逐渐暖和,以後火炉炙烤橘子会热,所以俞梦瞎提议了个做橘子酒。谁知,前者真的上了心,自己尝试几次,酿成功两坛。
“你能喝酒?”
俞梦:“喝些感觉身体没那麽疼。”
梁冀无奈:“那是喝多了,都失去意识了。”
“喝些吧,喝了舒服些。”
终于梁冀还是拗不过她,令人去取了一坛来。
两只漂亮的瓷碗里盛满酒液。俞梦端起自己加热过的那碗,一边给手取暖,一边一口一口抿。
真的蛮好喝。
酒的清香,加上橘子的甜,怎麽喝也喝不腻。
不一会儿,她脸上开始泛红。
对面,梁冀也一口接一口地咽,喝了五六碗了不见停。俞梦略略诧异。前些天一起喝,他只碰一两口就放下,说自己酒量不好,怕喝醉了发酒疯。今日也不知是怎麽了。
等外面天渐渐黑下去,这大坛子酒已经空了。
两人分别去沐浴,等躺到床上,身上仍然有挥散不去的酒气。
手紧握。掌心热热的,手指相互摩擦,一股热流直往下身涌。梁冀颇狼狈地睁眼,眼中醉意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