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戏台刘茂就那样撞死在了公堂的柱子上……
因为陆景行的特意回避,于是按照惯例坐在长案之後的人便换成了李儒这个大理寺少卿。
可怜李大人寒窗苦读十年,一生刚正不阿,绝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在公堂上受人所托关照人的一天。
他看着台下的女子,又想到自家大人那句古怪且不明其意的嘱托,一时间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好在并没有人发现他的不自在。
因为整个大理寺的人都在暗中打量这个第一次登门他们这里敲鸣冤鼓的人。
是个姑娘,还是个女讼师!多稀奇,一个由百姓推举,真正被官府记录在册的女官!
李儒终于後知後觉地注意到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他咳了咳,收敛了一下神色,说道:“讼师沈长宁,你为何人辩讼申冤,又状告何人?”
沈长宁俯身,深深一拜。
“啓禀大人,下官为云汨籍女子柳氏辩讼申冤,状告京城沈氏织行掌柜刘茂,拐卖妇女,逼良为娼,手段恶劣,目无王法。”
李儒冲一旁的人点点头。
“现呈上诉状。”
“是。”
沈长宁从袖中掏出提前写好的状纸。
李儒从下属手中拿过状纸,目光落上去,在看了几行後,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蓦地凝住,脸色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女子做官,天下第一奇闻。
李儒虽并无轻视之意,可终究也并未多麽重视,直到他开始阅读这份出自沈长宁之手的诉状。
条理清晰,用字犀利,直指要害,字字珠玑,句句铿锵,这一纸诉状中,大燕律法被其用得炉火纯青,其逻辑之严密,对律法之得心应手,甚至胜过那些为人辩讼多年的老讼师。
他继续往下看,眉头越皱越紧。
这诉状中结合柳氏的证词,详细列举了刘茂的罪行,包括如何趁着她试衣时将她打晕,又是如何与人商量将她卖给他人,害得她被逼为娼,以身作陪。
这诉状写得泣人泪下,慷慨激昂,字字句句间仿佛都是那女子的血泪,让人看得满心激愤。
李儒越往下读便越觉得心惊,他为官多年,很快意识到此案非同小可。在看到最後上面列出来的那一连串证人证词时,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如此多的女子失踪,却从来没有官府上报,除了因为失踪的都是外地户籍的女子以外。更可见那买主背後是何等的滔天权势,有备而来。
李儒为官多年,早已隐隐嗅到其中的另外一些不可说的东西。
他垂眸盯着那状纸看了许久,终于擡头看向沈长宁,沉声道:“沈讼师,此案关系重大,你可有把握?”
沈长宁听他说话,便明白自己这状纸确实是被好好读过了的。
她神色坚定,目光如炬,那双清凌凌的猫眼落在李儒眼中亮的惊人:“大人,下官既然敢接下此案,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柳氏无辜受害,刘茂罪大恶极,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丶平民愤?”
李儒盯着她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心中终于隐隐生出钦佩之情。随後他看向堂下站着的衙役,吩咐道:“即刻传唤刘茂到堂,不得有误!”
衙役领命而去,堂内一时陷入沉寂。
一旁观案的大理寺衆人虽然都不敢说话,但却都从彼此的对视中看出相同的惊愕。
他们还是第一次在李儒脸上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案子到底有多棘手?
不多时,刘茂被带到堂上。
只见他一脸平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李儒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片刻後冷笑道:“刘茂,你可知罪?”
刘茂俯身跪拜,沉声道:“大人明鉴,小人数日前被人莫名其妙抓来这里,如今又被带上公堂,着实是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罪。!”
李儒冷哼一声,将:“好一个莫名其妙,好一个着实不知,今有人状告你拐卖妇女,逼良为娼,证人证词,样样兼备,你还敢狡辩?”
李儒说完便让下属将状纸拿给他。
刘茂颤抖着手接过诉状,越看脸色便越苍白。过了许久,他猛地将纸张丢开,转头看向沈长宁,一双眼中满是怨毒:“是你!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我!”
沈长宁不为所动,只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证人证词兼备,我要如何陷害你?你是我沈氏织行的掌柜,我为何要为了一陌生女子陷害你?”
刘茂无言以对,他颤抖着盯着沈长宁许久,片刻後蓦地弯起嘴角,嘶哑着声音笑道:“证人证词?你既在状纸中说她们都是与那柳氏一般为我所害,那便做不得证。”
说着他猛地俯身,仿佛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一般冲着李儒深深一拜,连忙求道:“大人,她们都是一夥的,那证词偏颇至此,不能信啊!”
沈长宁的眸光蓦地一暗,李儒闻言也沉下了脸。
这话确实没错。
凡同案有涉者,不得彼此作证。
他看向沈长宁,心里正为难着,却突然和她对上了视线。女子隐晦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後嘴角飞快地弯了一下。
李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