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纾解
手中铜盆落地。
盆在地上铛啷转了一圈,声音在陷入死寂的房中掀起回荡的浪。
萧越厉声:“不可。”
啓束支着下巴睨他一眼,“你身边也就这三个亲近些,刃刀敛剑这两日还要帮你善後,能指望的不就只有她?还是说你愿意让院里那个嬷嬷——”
萧越默了默,道:“不必,後院还有其他暗卫。”
啓束笑道:“也行,只要你不怕自己神智不清求他给你挠痒丢人即可,他们那麽忠心,应当不会笑你。”
萧越:“……”
这样一说,这个又胆小又衷心的丫鬟的确更适合。
“还是要问人家的意思。”啓束拈了拈佛珠,念了声佛号,整个人突然笼罩在佛光下,“贫僧还有一个性命垂危的病患要救,姑娘可愿照顾他?”
乔婉眠承认,有一瞬她被啓束身上的佛光照到了;且仔细想想,她也没有真的很抗拒。
她自小长在演武场,见过无数赤。裸上身搏斗的男子,如今只是要她换个地方看风景。
反正萧越动不了,隔着冰也不会有肌肤之亲。
再说,她本就要报恩,人家还好声好气地求她,她实在不该推三阻四。
乔婉眠郑重点头,应道:“婢子自会尽力。”
她偷偷看萧越,想知道他的态度,发现他似乎不大开心,面上什麽表情都没有。
倒是面色红润许多,瞧着已经不像刚刚死里逃生的人。
……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在萧越的坚持下,他只裸了上身,穿着寝裤趴到了铺着天蚕丝被衾的榻上。
刃刀丶敛剑与啓束相继离开,乔婉眠看着趴在榻上动弹不得的萧越,恍惚的想:这麽大一只,就交给她照顾了。
还有点紧张。
-
雨後的夜格外寂静,只有房中纱帘被风吹出细微声响。
萧越不说话,乔婉眠也不好一直盯着他看,便搬来一个小圆凳,默默杵在榻边盯着冰盆,研究冰怎样一点点化成水。
似乎萧越的呼吸越来越急?
她擡头,瞬时被眼前所见惊了。
萧越原本白净而肌肉线条流畅的背上,生出了一片片红红粉粉的斑驳,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密集而细小的红色血管,似挫伤又似撞伤。
乔婉眠一下站起身,紧张兮兮地问:“大人,你背後几乎全都红了,是不是很难受?婢子帮你冷敷罢。”
萧越浑身说不出的痛苦,在心中将给他下化血毒的狗贼千刀万剐,靠愤怒支撑着意志,勉强道:“无碍,你回去歇着就好。”
乔婉眠早猜到他会赶自己走,她咬了咬牙,横下心从盆中挑了一块没有棱角的冰,道:“婢子没中过毒,但是出过风疹,单是那样的痒已经叫人很难耐了,何况啓束师父说,大人身上是百倍千倍的难受。”
萧越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在犟嘴:“他算丶算哪门子师父。”
乔婉眠假装没听见,侧坐到榻上,比划着从哪下手,轻声道:“大人放心,婢子会很小心的,医者无忌,大人就当…就当婢子也是暗卫。”
不管萧越是否同意,她径自将冰块轻轻放在萧越肩胛上肤色最红的一处,用手心贴合着冰块,轻而缓地推动着。
冰块所过之处,留下一片水痕。
“嗯……”萧越轻而舒缓地喟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