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年半后。
&esp;&esp;惊蛰第一次做飞机,手续比较复杂。伍桐买的是宠物同机的航班,惊蛰隔壁就是一只大阿拉斯加。它拼命将舌头伸出笼子,卷到了惊蛰的耳朵。
&esp;&esp;方才安安静静,只溜着眼睛盯伍桐看的惊蛰,默默向笼沿边移了移。
&esp;&esp;伍桐叹了口气,惊蛰却对她的情绪十分敏感,蓦地站起,绽开笑眼,眼睛亮晶晶地,好像在说:妈妈别担心。
&esp;&esp;它还用力往上够,爪爪伸出顶部,啪一下,落到了隔壁阿拉斯加的头上。
&esp;&esp;……
&esp;&esp;别人看不懂惊蛰的意思,只会一味夸帅,夸聪明。伍桐可最最懂它的心思。
&esp;&esp;惊蛰把自己当人,总是和狗处不好关系。
&esp;&esp;但它看得懂妈妈的意思,它知道妈妈盼望着它与狗狗处好关系,所以偶尔,它会装作自己是狗。可是装狗,也得做狗主人。
&esp;&esp;是以它在任何狗面前,都是昂首挺胸的,也不知从何处学来了摸狗头。
&esp;&esp;伍桐自然反思过。
&esp;&esp;是不是他们教得太早太多了?是不是家里的语言按钮过分助长了它的思考和表达?是不是陪它的时间太少了,它习惯了一只狗玩?
&esp;&esp;伍桐不由想起前天晚上她和惊蛰讲悄悄话:我们偷偷去看爸爸,给爸爸一个惊喜,好不好?
&esp;&esp;惊蛰乌黑的眼忽然亮了,它双脚不断来回点地,尾巴晃动。咧开的笑容溢出嗯哼的声音,高兴极了。
&esp;&esp;伍桐问:“惊蛰想爸爸了?”
&esp;&esp;她原以为,异地这半年,爸爸的形象已经在惊蛰的记忆里慢慢褪去。毕竟他们从频繁视频到后来不视频……两人总是对不齐时间,沉泠那么忙。
&esp;&esp;沉泠……还在生她的气。
&esp;&esp;他接到北京的派遣,本只是与她抱怨,医院人才发展不够,又要他去北京为分院牵头。伍桐却只道:“那就去呀。”
&esp;&esp;沉泠这样的人,少有事对他来说难,哪里会有怨气?他的抱怨总是卖娇,只是开玩笑讨她一句安慰,或者一句:别去,陪我。
&esp;&esp;他们之间总不会吵架,从来没有不欢而散,也没有冷战。沉泠再忙,哪怕凌晨五点睡,也会道一句晚安——虽然这晚安也许会道早几小时,只为不让她担心。
&esp;&esp;伍桐亦是如此。
&esp;&esp;两个从来只敢报平安的人,被这1213公里的距离,隔出不知深浅的河,好像隔岸对望,怎么望都看不见对方在哪里。
&esp;&esp;可是伍桐总是知道沉泠就在身边。因为她几乎再没有过解离现象,也没怎么再吃安眠药了。
&esp;&esp;北京下了十年以来最大的雪。飞机备降到了其它机场,伍桐心里一直跳,静静看着惊蛰。黢黑的环境,他的眼睛还是很亮,一直看着她。
&esp;&esp;伍桐感觉心脏在发抖,不敢承认的事实蹦入脑海。
&esp;&esp;其实她一直依赖着惊蛰,将它当做了一部分沉泠。
&esp;&esp;沉泠离开前她还提议,要他把惊蛰带走。他却缱绻地看她,没有移开目光,好像要将她的脸用眼睛描摹下来,刻进心里:“它陪着你就好。”
&esp;&esp;一人一狗艰难地到达小区。沉泠刚租下房子就和她报备了密码,是他们俩生日中位数的列位集合。
&esp;&esp;做完狗饭,惊蛰吃完,一人一狗才算安顿好。伍桐想休息一会儿等沉泠来,走进主卧便懵了。
&esp;&esp;这房间的构造与他们在s市她的房间一模一样,之前视频沉泠未曾展现过全貌。地毯,落地灯,书柜……仿佛这是给她住的一般。
&esp;&esp;鼻前全是沉泠的味道。
&esp;&esp;惊蛰也大摇大摆地进来,扑腾一下上了床,“汪汪”叫了几声,兴奋地跳下来,叼起床边的骨头玩具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