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用毕,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
姜月盈十分自觉地走出房间,在门外静静等候,等待小厮进门伺候宋景泽洗漱。
候在院子外的姜月盈敏锐地察觉到,素心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恨,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姜月盈也不甘示弱,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居高临下地睨着素心。
在她看来,这个素心大概是伺候宋景泽久了,竟把自己当成了这宅子里的女主人,实在是可笑。
素心心中恨意翻涌,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姜月盈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揣测,这丫鬟会不会跑去跟宋景泽的娘亲告状呢?一丝担忧在她心中闪过,但很快她又安慰自己,素心之前还故意踩了自己的手,量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不多时,丫鬟领着姜月盈前往隔壁的浴房。
沐浴完毕后,她重新穿戴好干净的衣物,跟随丫鬟回到了房间。
当姜月盈再次走进房间时,宋景泽已经靠躺在床上。
看着宋景泽虚弱的模样,姜月盈心里明白,两人应当是无法同房的。然而,即便如此,要与一个才刚刚认识不久的人同床共枕,她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就在姜月盈刚要往床上走去时,宋景泽突然开口:“我命人抬了软榻过来,你今日便歇在软榻上吧。”
姜月盈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心想,这要是让下人知道自己新婚夜就被新郎安排睡软榻,那自己岂不是会被下人看不起,说不定还会被宋景泽的父母责怪。
“我睡床不行吗?”姜月盈一边说着,一边大大方方地靠近床榻,眼神中满是期待。
“若你与我同床,我再安排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要你?”宋景泽耐心解释道。
姜月盈听了,立刻耷拉着脸,委屈地说道:“夫君怎么还要赶我走?我不想走。”
说罢,她也不顾许多,直接脱下鞋子,“嗖”地一下爬上了床,一掀被子便钻进了被窝,动作一气呵成。
“我今日都累了一天了,睡软榻得多不舒服呀,夫君的床这么大,我就占一点点小地方。”姜月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那“一点点”的动作,模样十分可爱。
“那我睡软榻。”宋景泽无奈地叹了口气。
姜月盈见状,立刻伸出手,做出一个阻拦的动作:“不行,我要与夫君睡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宋景泽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回忆。
自从他瘫痪又中毒后,因为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有一段时间变得异常暴戾,下人们见到他都吓得躲得远远的。
后来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还说若是他寻死,自己也不活了,从那以后,他的生活便陷入了死寂,就这样半死不活地又过了几年。
这些年,他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机械般地活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像姜月盈这样鲜活的人了。
眼前的女子,热情似火,像一束光,照亮了他昏暗的世界。
宋景泽出神地望着眼前的姜月盈,而姜月盈却突然问道:“你咋了?生气啦?”
说着,姜月盈便转身下床,宋景泽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失望之感,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可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又匆忙放下。
他明明是想不耽误姜月盈,放她自由,不污她清白,可为什么眼前的女子真的要走了,他却有一种坠入黑暗的感觉呢……
就在宋景泽失落的情绪不断蔓延之时,姜月盈一口气吹灭了靠近床边的几根蜡烛,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
转瞬之间,她又摸黑爬上床,重新钻回了那薄薄的被子里,躺好后说道:“我看不见你生气,我就当你没生气。”
身旁的宋景泽没有说话,可刚刚失落感却在姜月盈爬上床的那一刻,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心安。
他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姜月盈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结果,被子里的人突然又坐起身来:“夫君,我忘了你还没躺下,我去叫人。”
姜月盈这才想起宋景泽还没躺下,她觉得凭自己一个人的力气,应该没办法抱动眼前的人。
刚要起床,就被宋景泽伸手拉住了胳膊:“我只是无法行走,能自己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