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毫原不叫鼠毫,而叫繁樱。
曾几何时,她也是大夫人跟前得力的大丫头。
谁知一朝被三房的林季明要了去,便成为自己噩梦的开始。
林家三少奶奶孙玉珍,是商户女出身,最是精明算计,岂会容她。
无非是因为她了解大夫人的喜好,又在三爷面前得脸,这才被孙玉珍勉强收在房里。
只不过全无名分,说好听点,是林季明的通房。
“鼠毫不敢。”
侍女垂着头,“奴婢有几件衣裳饰是您赏的,如今奴婢愿全都献出来,供您处置。”
她说出自己名字时,都觉得讽刺。
鼠毫鼠毫,是指用老鼠毛制作的毛笔。
三少奶奶说,三爷读书好,给自己取个鼠毫的名字,她在旁伺候笔墨的时候,也能沾沾文气。
可谁不知道孙玉珍是暗讽自己像个老鼠,一个再卑贱不过的畜生,须得人人喊打。
孙玉珍此刻方觉得满意了,居高临下道:“我也不过是问问,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起来吧,把这些账簿再算一遍。”
她从来都不大度,只是要装作大度的样子。
鼠毫侧过身,在三少奶奶的视线之外,方敢略揉一揉酸痛的膝盖。
两日后。
魏氏的院子。
“卖铺子和田庄的钱,都兑出来了么?”
魏氏问向三房的孙玉珍。
毛毛估算下来,现在应该凑了有十余万两银子了。
但卖房卖地都是先开价,然后到官府那里过一道,改了地契名号,才能拿到实实在在的银子。
当时三房还没收到最后的钱,就把银子的数目给算进去了,魏氏很是不满。
“回母亲,兑出来了,一共是二十万零五百一十两银子。”
孙玉珍底气很足,短短两日凑够这么多现银,足见自己能干。
魏氏又看向下面站着的张嬷嬷。
张嬷嬷立马上前半步,答道:“大夫人,林府在郊外的几处田产均已卖出,因着钱要的急,只能卖给有现银的主儿,价钱难免低了些,还请大夫人见谅。”
魏氏摇摇头,“都卖了,才这些钱,庄子卖不上钱也就罢了,铺子怎么也如此不值钱?竟不知是被哪个黑心的买了去!”
堂下众人皆不敢言语。
魏氏长叹一声,“老爷今早还又催我了,这上下打点,没个三十万两根本拿不出手。”
“母亲,这一小箱是从我的嫁妆里拿的,媳妇愿意都献出来,换成银子,以助林家渡过此劫!”
孙玉珍适时让鼠毫捧出一个实木匣子,打开后,匣子里银光闪闪,夺目异常。
“好哇!好哇!我没白疼你!”
魏氏一拍掌,李嬷嬷便走上前去接过了木匣。
孙玉珍淡定拂了一礼,眼角眉梢尽是难掩的得意。
这都是些如今过时的银饰,她昨夜特意用盐水和鸡蛋清子擦拭过了,表面看起来还和新的一样。
魏氏身边一些有头有脸的嬷嬷也跟着夸起三房媳妇。
有人为了哄大夫人高兴,还表示自己也会捐些家当出来。
孙玉珍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母亲!儿媳都将自己的嫁妆捐出来了,那大房的也应该意思意思,做个表率。”
魏氏不苟言笑,由着三房媳妇笑容谄媚地走上前来,替自己揉肩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