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
服务生没回来之前,明明坐满了人的大包间,安静的却像是开国会现场。
单姯往後一靠,闲闲晃着手里的高脚杯,垂着眼皮睨着里面石榴红的酒液,液体贴着杯壁晃荡如同风情万种的女人随风而动的红丝绒裙摆。
她盯着盯着无端地翘起嘴角笑,随後将杯口凑近唇边一饮而尽。
在她放下酒杯的同时,服务生端着小托盘重新回到了包间,一大桌的人行注目礼般看着服务生径直把小托盘放到了单姯面前。
衆人看着托盘里的东西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单姯忽然对旁边的广丝雨道:“能帮我倒一杯红酒吗?”
广丝雨懵懵地点头,连忙起身去取醒酒器,回来後正要给单姯的杯子倒上,她却拿起托盘里那只干净的杯子递了过来。
直倒了大半杯左右,单姯才叫停。
桌上谁也没说话,都感觉这气氛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直到看到单姯把托盘里放着的那满满一杯白酒倒进了红酒里,又拿起小勺慢条斯理地把小碟子里的芥末一点不剩全部加进了那杯已经很精彩的“特调”里。
……他们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里了。
旁边近距离目睹了一切的梁星纬咽了咽口水,不忍直视地把头别开了。
单姯放下搅拌勺,又给自己杯里倒了酒,这才端起两杯酒起身。
邓玛刚刚被梁星纬吼了几句後就没吭声了,这会儿眼睁睁看着单姯端着加料的“特调”朝他走来,他喝酒总上脸,往往碰酒後一张脸红的像是上过蒸锅,这会儿红里还带着黑。
单姯把“特调”放在邓玛面前,用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一下,“邓副导,我敬你一杯。”
衆人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
邓玛身体僵硬地坐着没动,那女人明目张胆地做手脚,嚣张的懒得避着人,现在都知道那杯酒里加了东西,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喝。
“单导这是什麽意思?”邓玛垮着张臭脸,明知故问。
单姯把杯口凑近鼻尖轻嗅酒香,扬了扬唇,“看在曾经共事的份上,你自罚一杯,我既往不咎,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见。”
在邓玛眼里单姯充其量不过是个搭锅吃饭的,没有梁星纬她什麽都不是,偏偏还总摆着一副不可一世的臭架子。
从选角开始单姯就一直和他不对付,让他下不来台,他早就对这人积怨已深,刚刚酒壮人胆,才敢出言调戏。
反正现在电影都制作完毕了,也绝无二次合作的可能,邓玛思及此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脸豁出去了的无所谓。
他往後一靠,双手扯了扯外套,挑衅问:“我要是不喝呢?”
单姯低眸扫了他一眼,对他的挑衅不为所动,淡淡张口,“灌呗。”
衆人一惊。
邓玛更惊,他是真没料到这个女人能嚣张成这样,顿时火冒三丈,想要站起身和她对峙。
只是他刚有起身的动作,就被单姯一把按住肩膀摁了回去,他下意识不服气地挣了挣,肩膀上的手却像铁钳一样钳住他动弹不得,竟然让他无法挣脱。
被一个女人压制,还当着这一大桌子的面,他邓玛丢不起这个人!
“单姯!”邓玛恼火地吼了一声,脸色比下午还没卖出去的猪肝还难看。
一桌子的人跃跃欲试想劝和,可看主位上的梁星纬都没动静,又不想多事,只得察言观色默默看情况。
单姯压制住邓玛的那只手擡起,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好言好语相劝,“邓副导,不要让我为难,也不要让自己难堪,懂吗?”
邓玛气得咬紧後槽牙没动,单姯一口气喝完自己那杯,把高脚杯搁在桌上,转头看向他,“我先干为敬了,请吧,邓副导。”
这个女人把先礼後兵玩得很转,她口头上带请,按在邓玛肩上的那只手力道却又重了几分,像在问一只待宰的鸡,喜欢哪把刀割破它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