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
“停车!”他神情慌乱,拍着驾驶座的椅背,“停车!师傅停车!”
出租车司机瞥了一眼前方的违停抓拍摄像头,淡声道:“这路段不能停车。”
江季同急得眼眶发红,好的那只手一拳砸在驾驶座椅背上,“我让你停车!我他妈让你停车听不到吗!”
司机被这一拳砸的整个人从驾驶座上弹了一下,险些没抓稳方向盘,火气也跟着涌了上来,“你他娘的发什麽疯!都说了这里不能停车,想死别拉上我!”
出租车司机被气得不轻,在前方最近的可临时停车路口让江季同赶紧滚下车。
江季同抽了一张百元钞塞给司机,连忙冲下车不管不顾地往回跑,他的左手臂还打着石膏挂脖子上,一颗心悬在胸腔内怦怦直跳。
直到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缩在雨地里止不住颤抖的身影,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曾经那样光鲜明媚,张扬骄傲的不可一世,如今却躺在无人问津的人行道上,任由雨水冲刷,狼狈的没了人样。
他刚刚急切焦躁的心在此刻却静了下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生怕惊扰了她。
江季同伤了一只手,只能用右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唤她,“单姯?”
她发丝散乱,被雨水打湿沾了半张脸,江季同小心地把她脸上的湿头发撩开,指尖不经意碰到她脸上的皮肤,才发现她的脸烫的吓人。
“单姯?”江季同揽着她肩膀的手晃了晃,见她没反应,手掌盖在了她额头上,体温高的异常。
“单姯,快起来。”他费劲的将身体软得像滩泥的单姯从地上捞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送你去医院。”
肩膀上的力让一直意识恍惚的难以从悲痛中缓过来的单姯稍稍回了点神,反应过来的她第一件事就是挣脱了江季同的束缚,“谢谢,我没事。”
她刚刚才从医院出来,现在只想回家彻彻底底睡一觉。
江季同一把拽住她,“你发烧了,必须去医院。”
单姯冷着眼垂眸看着他攥紧自己手腕的手,脸上有了警惕和防备,“我不认识你,再不松手我就报警了。”
江季同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戴着口罩和帽子,连忙一把摘下口罩帽子,完完整整露出脸来,“是我,江濯,你不记得我了?”
头又晕又沉,单姯擡起手用力拍了拍额头,想要让自己去看清那张自称是熟人的脸,可眼前的脸晃来晃去带着重影,她根本不熟,他身上的气息也很陌生。
单姯甩了甩头想要保持清醒,下了结论,“没印象,你别跟着我。”
她眼底的陌生和防备,江季同看得很真切。
他试想过无数次自己功成名就後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会是什麽反应,独独没想过她会冷着脸丢给他一句“没印象”。
可能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他实在没挑对好日子和她认认真真见一面。
江季同愣在原地,看着单姯扶着人行道上的绿化树缓缓往前走,摸出手机给什麽人打电话。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费劲地张口,声音虚弱极了,“卿宋,我……”
“我”字刚出口,她整个人突然像被抽掉骨头般瘫软了下去,手机啪嗒一声砸在雨地里,江季同反应极快地冲过去接过了单姯。
只是单姯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他那只骨折的手臂上,痛得江季同倒吸了口凉气,脸色惨白。
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朝上,单卿宋担忧的嗓音焦急地传出来,“喂?喂喂喂?姐?姐你怎麽了?你不是去医院了吗?姐你听得到吗?”
江季同单手抱着单姯,晕过去的人身体软得像泥鳅,他抱不稳只好後背往後一靠,贴着树干慢慢往下滑坐在地上,让单姯靠着他。
骨折的手臂钻心刺骨的痛,他缓了一阵,才往前倾身捡起地上的手机,“喂,是我。”
电话里静了一瞬。
突然换了个男人接电话,单卿宋瞬间高度警惕起来,语气沉静问:“你是谁?我姐呢?”
他刚刚听到了单姯虚弱的声音,头皮都炸了,焦急的恨不得通过手机能爬到单姯那边去。
江季同:“是我,江濯。”
这名字是有点耳熟,只是他现在一时记不清是谁了,单卿宋深吸几口气,尽量稳住心神回道:“记不清了。”
江季同:“……”
他继续问,“我姐在你身边?”
江季同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腿上,伸手摸了摸单姯的额头,还是很烫,整个人都在发着抖。
“她发烧了,我在路上捡到了她,我先把她送去医院。”
“等等!”单卿宋连忙出声,“不用麻烦了,你发个地址,我去接她。”
“不麻烦。”江季同垂眸,眼带眷恋地看着怀里的人。
他也有私心啊!
单卿宋觉得这人听不懂好赖话,直接开门见山,“不是,你是谁我都没想起来,把我姐交给你我不放心。”
“你初中同桌,留长发的男同学,能放心了吗?”
挂断单卿宋的电话後,江季同又联系了人来接他,他就是从医院跑出来的,知道这里离医院不远。
单姯的脸色差极了,她高烧不退,现在浑身湿透,体温一直降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