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宁是不可能为赵王安葬的,那要让朱福宁落得一个任由堂兄暴尸的恶名?
严世蕃望向胡宗宪,这位还真是为朱福宁着想。
“赵王府上无人,公主在江南期间小住一段时间又何妨。”严世蕃插一句嘴。
谁料朱福宁含笑的挑眉道:“住也不是住不得,只不过赵王府对我来说暂时不好住,还不如驿站,人来人往,方便我探听消息。江南的好戏才刚开始。”
这话太过直接,无论是严世蕃亦或胡宗宪,都不禁失态望向朱福宁。
朱福宁丝毫不觉的问:“怎麽,你们以为江南的事完了?”
言罢流露出失望,不至于吧,她千里迢迢的下江南,才到浙江办了这麽点事,能这麽简单的收手?
严世蕃摩擦了手,低头垂目的问:“不知臣等可以为公主做些什麽?”
闻言朱福宁笑了,透着几分愉悦的笑了,按理来说严世蕃听着朱福宁的笑声该松上一口气,偏他的心在瞬间都快跳到嗓子里了。
“小阁老,江南的情况错综复杂,倘若是你们能解决的,何须我来一趟。我来了,我也不需要你们的配合,你啊,安心呆着吧。”朱福宁的话流露出的信息太多。
江南的情况为什麽错综复杂,因为牵连甚广。
能解决的事轮不上朱福宁出手。江南的事是怎麽解决不了的?
此时,此刻,严世蕃拿不准了,不会吧,嘉靖能下这样大的决心,真要一股作气肃清官场?
不,不可能,这样牵扯的人太多,嘉靖不会同意,朱福宁也断然不敢。
似乎洞察严世蕃所想,朱福宁的目光在此时停在严世蕃的身上,似若无意的问:“徐阶徐阁老门下的人,小阁老知道吗?”
严世蕃再一次失态与朱福宁对视,朱福宁怎麽可能不知江南的人里哪一些出自徐阶门下。
明知故问。严世蕃闹不明白朱福宁想干什麽。
“公主。朝中若起争斗,损失的是大明。”在严世蕃纠结时,胡宗宪出声提醒,希望朱福宁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朱福宁回头俯视于胡宗宪,“胡大人,现在的大明很好吗?”
胡宗宪张了张嘴,最终又咽下了。
好,怎麽可能好呢。
大明朝的百姓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是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无能。
胡宗宪没有再吱声,朱福宁的视线落在严世蕃身上,充满蛊惑的道:“小阁老,我不介意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刀,你确定要错过这等大好的机会?”
刀!朱福宁竟然敢说出成为严世蕃手中刀的话,严世蕃要听吗?
严世蕃不断的权衡利弊,嘉靖为什麽用他们父子?因为他们父子听话,愿意事事以嘉靖为主。
可是嘉靖为何要用徐阶?
为了平衡。
朝中若只有一家之言,天下岂不是成了他们严家的?
当皇帝的没有一个人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们姓严的帮老朱家做事,所有嘉靖想干又不能明面上推行的事,由他们来做。
徐阶是用来制衡他们严家不错,但徐阶这些年势大,嘉靖未必不会心存不满。
最关键的是,朱福宁在江南,而且明明白白的告诉严世蕃,她接下来会做的事,如此大好的机会,试问严世蕃果真要失去?
严世蕃思绪万千,偏朱福宁提道:“浙江诸王放过你了吗?你说他们缠上你,有人会不会借刀杀人?”
浙江诸王的事,都是朱福宁有意为之。
钱拿了,朱福宁把账给了严世蕃,严世蕃看着那些账心里到底在想什麽,严世蕃都不敢表露出来。
先前严世蕃在想,朱福宁为何如此行事。
现在朱福宁一提,严世蕃终于反应过来了。
与其说朱福宁想成为严世蕃手里的一把刀,不如说是朱福宁要用严世蕃对付那或许已经和江南诸王联合在一起的徐阶门生。
“说来小阁老虽入内阁多年,总有好些人不服,若是立下显赫战功,还怕没有人服吗?倭寇那儿,你猜我有没有准备?”似是担心眼前的严世蕃不入局,朱福宁不介意再下大一点的饵。
严世蕃要是再犹豫,他得想想他为何到此了。
来了不干事,那不成笑话了?
“公主但有吩咐,臣当配合。”严世蕃马上和朱福宁相请之,朱福宁满意的颔首,“好,既如此,那咱们不如从浙江的漕运开始。齐源,让小阁老看看名册,把小阁老的人剔出去,再把其他人揪出来。”
胡宗宪作为一个旁观人,听到这里额头渗出一层层的冷汗,朱福宁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