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那句话是说给裕王听的,好让裕王知道,她朱福宁会到这儿来,完全是因为得了嘉靖的准许。
结果倒好,嘉靖都许下的事,听听某个裕王是有多麽的不乐意?
不出意外,裕王的脸色越发的铁青。此刻的裕王还在地上跪着呢,馀光扫过朱福宁离去的方向,他是真恨,也是真怨。
朱福宁,朱福宁,这是他的妹妹吗?分明是要废了他人生的人。
这一切朱福宁全然不管,人已经进入翰林院。
比起有人看不上她这个公主,还是有人相当把她这个公主当回事的。尤其在朱福宁出手救谭纶的事情上,让人意识到朱福宁这里有一定的份量,通过她也能出头。
瞧谭纶的案子虽然查清楚了,都知道他是被人冤枉的,然而人还在大牢里关着,想救谭纶的人不少,上头的人不发话,人就是出不来。
朱福宁求了情,谭纶出来了。
不仅出来了,哪怕和夏言那儿有了间隙,未必没有人想对谭纶下手,使绊子,嘉靖当衆一句等他过了会试後再让谭纶当朱福宁的先生,如此一来,想动手脚对付谭纶的人须掂量着点,他们要对付的不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谭纶,分明是要和嘉靖作对。
当然了,朱福宁在其中的作用也是至关重要的。若非朱福宁,一个小小的举人,嘉靖能知道他才怪。
是以,想迈入仕途,想要有所作为的人,自明白了朱福宁的份量,自然清楚的看明白了,朱福宁是一条可以让他们为嘉靖所知的路。
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迂腐不堪,实则不然。
否则也不会有那麽多的人愿意成为夏言和严嵩的门下。
一个大环境让他们都清楚,不想他们的书白读,不想他们无法一展所长,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机会。而这样的一个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朱福宁要求不高,她的先生只要有本事,能教她真正的本事,一切都好说。
性子可以不会转弯,能又臭又硬,但不能看不起她。
往翰林院呆了一下午,朱福宁挑了三个人。基本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主儿,据说他们在翰林院呆了十几二十年,读书育人的能力确实有,只不过他们都不愿意成为谁人的党,以至于坐冷板凳,一坐就是十几二十年。
朱福宁考了他们的文章和见解,相对比较满意,故而领了人回来,然後跟嘉靖报备。
结果回到西苑的时候听到一阵打板子的声音,朱福宁心下一紧,刚要往前去,黄锦想是听说朱福宁回来了,急急忙忙的迎出来,自然没有错过跟在朱福宁身後的三位翰林学士。
“公主,陛下说了,公主亲自挑的人自无不妥的,他们安排上课的时间,配合公主上课即是,就不用去见陛下了。”黄锦明显不希望朱福宁进院子的,故而才会出来拦住朱福宁。
朱福宁应一声,也不避讳的问:“打的谁?”
黄锦嘴角一僵,一想这个事一打听都能知道,也据实相告道:“陛下道裕王的先生们挑拨裕王和公主的兄妹之情,连最基本的兄友弟恭都教不好,还敢妄议朝政,故以责罚。”
果然。
朱福宁捏紧了手,她算是把一些人坑了吧。
“公主,此事与公主无关。是他们教坏了裕王。陛下自不能容公主和裕王起了间隙,理应责罚于他们。”黄锦算是了解朱福宁的,事情闹大至此,谁都清楚不会善了,并非朱福宁挑的事。
而且那些出自裕王之口的话,绝不会是裕王所能懂的,唯有裕王身边的人才会同裕王说起这些话。
那些人这麽教导裕王,本就有过。嘉靖岂能不罚。
所以和朱福宁真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知道。父皇既然不想让我进去,那我就不进去了。诸位大人先回去吧。你们根据你们的时间排课。我可以不休沐。”朱福宁收起心底的怜悯,那些人闹事,在裕王的耳边胡说八道,本也是不怀好意,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她再怜悯于人,难不成裕王再敢对她说出那些话,朱福宁愿意忍气吞声?
忍是不可能忍的,为此让人付出代价,她也别心心念念了。
“是,臣等告退。”翰林院前闹的事,他们又怎麽会没有听说,听说了,也不敢多议。
可是,他们也愁了,朱福宁和裕王这两根独苗苗,怎麽互不相容呢?
若是嘉靖能够再育皇子对朱福宁自然是极好的,可是一但将来裕王上位,朱福宁的处境也是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