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见过吗?
“袁老板,今天有新鲜的吗?”
苏吝的声音仿佛被安装了扩音器,在这安静的环境下的显得格外响亮扎耳。
说来也奇怪,苏吝每次来这里的时候店里总是空无一人。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太好,来的太巧。时间一长,才发现这里生意是真的惨淡,不知道袁代民靠什麽经营了这麽多年。
袁代民乐呵呵地从里间出来招呼:“有,今天还挺多的,我去给你们拿……”
程舒媞眼角馀光无意间捕捉到一个身影正迅速迈入那间最深处的房间。那房间门口设置了双重密码锁,想来应该就是袁代民的仓库了。
一直以来她都从来没有涉足过那间房间,记忆里也从来没有见过除袁代民本人以外的其他人迈进去过。
此时亲眼看见有人进入,她心底掩埋已久的好奇心彻底蔓延开来。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出口试探道:“要不我们自己进去选吧?也替你省些麻烦。”
袁代民拣了他想听的回答,前半句就跟没听见似的,他客客气气地说:“哎哟,您说的哪里话,这怎麽算麻烦呢?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您先在这坐坐……”
程舒媞直截了当地问:“是不能进去吗?”
袁代民的圈子这下也不再绕了,他只好交代:“不好意思啊我这……”
苏吝猜到袁代民会说什麽,他的目光在那间房门停留了片刻,出声打断:“我刚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有人进去了,他能进去,我们怎麽不能进去?难道你是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怕我们知道?”
袁代民的脸上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嘴角反而泛起一抹羞涩的笑意,坦白道:“哎其实刚刚那是我男朋友……他有点胆小,害怕被人发现咱俩的关系,所以我才叫他在里面等我……”
袁代民喜欢男生这事也不是隐秘,不过听说他以前听从家里的安排娶过一个老婆。後来离了,原因不明。虽然後来他从未再婚过,但也不意味着他身边没人。
闻言,程舒媞眉毛一挑,看着袁代民的眼神充满怀疑,反问道:“哦是吗?”
袁代民坦然笑道:“是啊,那我进去给你们拿,你们坐着等等。”
四四方方的小箱子里殷红色的一片,有些鲜红,有些暗红,有些墨红。颜色虽有略微的差异,但是大都散发着温热。
苏吝隔老远就闻到了香味,他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接过袁代民手中的箱子。随後转向程舒媞,轻声问:“媞媞,你看看你喜欢哪袋儿。”
每一袋都来自不同的人,散发出来的味道当然都是不同的。程舒媞从中挑了一袋,稍加思索後,又从里面抽出了另一袋出来。
买完了单,他们二人缓缓并肩而出。苏吝忍不住开口问:“你这是给且之拿的吧?哎哟不用给他带了,别浪费了,他现在除了那个纪辞序的其他人的他都吃不下……咦我都怀疑那纪辞序的血里被掺了东西,真是……”
“袁老板!我又来了。”就在此时,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孩从街道而来,径直朝着袁代民的方向走去,正好与他俩擦肩而过。
这孩子比上次看到的时候更瘦了。
袁代民见状,忍不住摇摇头,无奈地叹口气:“哎你这小夥子,先好好养好身体吧,暂时不要再来了……”
男孩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大气都顾不上喘,说话的声音也弱弱的:“袁老板,你这是什麽意思?我……”
袁代民不紧不慢地解释:“你应该知道程且之吧?他叫你不要再来献血了,你有困难直接去找他,他愿意帮你。”
程且之这个名字在很多人的口中那就是人帅有钱善良有爱心的存在,风头甚至盖过了程帘。他常对贫困之人施以援手,因此在下淄远近闻名,常来这里的人应该都知道。
程舒媞听到自己哥哥的大名,原本已经跨出去的脚瞬间又收了回来。
苏吝也跟着打了个急转弯。
程舒媞走到男孩面前,从包里掏一叠现金,温声道:“来,我身上只有这点现金,你先拿去用吧,不够的话你加我我转给你……”
男孩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没有接住这从天而降的馅饼,满脸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处在梦境。嗫嚅道:“我……”
苏吝见他不接,在一旁开口:“她是程且之的妹妹。”
程舒媞点头,把钱放进他拎袋里,笑得柔和:“你有需要的时候再来找我们,找他找我都可以……”
男孩接受了这叠沉甸甸的现金,眼里噙着泪花,“我……谢谢姐姐,这麽多,完全够了!谢谢你,你需要血嘛?我……”
程舒媞说:“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你就好好养身体,把自己养好了再来感谢我吧。”说罢,便转身离去。
男孩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程舒媞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他们走後,那个紧锁的房门缓缓打开。他们离去的背影落在这对幽深的瞳孔中,随着距离越来越远,他们的身影也越来越小,最终化成了圆点。
苏吝似有所感,他只觉背後一阵发麻。忍不住说:“我怎麽感觉背後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媞媞你难道没感觉到吗?”
程舒媞从刚从代民店出来後就一直心不在焉,苏吝的话像是一阵风,自然也被她屏蔽在外了。
就在苏吝以为她会这样一直神游下去的时候,程舒媞却突然回过神来,冷不丁地问道:“你刚刚看到里面那个人的正脸了吗?”
苏吝摇了摇头:“没有,我就看到他後脚,怎麽了?”
“那背影看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施芫还真没见过拖延症比她还要严重的人,这人还是个男人;是个男人也就算了,这个男人竟然是纪辞序;是纪辞序不奇怪,但他是一向雷厉风行的纪辞序。
再看如今,谁相信那个之前一说要去下淄的时候就刻不容缓丶间不容息丶风雨无阻的纪辞序是眼前这个纪辞序。
那天纪辞序说了要亲自去之後,回去就好好捯饬了一遍,做了个全身大扫除,又是洗澡又是洗头,又是摩丝又是挑衣。
纪辞序平时基本上都住在办公室,很少回家。
办公室里有一个隔间打开就是他的卧室和卫生间,面积不算大。一张两米左右的床,一个电脑桌,桌下面还有一张狗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