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柳渊春扶着腰走过去,他这次学乖了,没有往辛狸身上靠,而是撑着手,倚在了窗边,看着下面“啧”了一声,说道:“小姐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吗?在咱这种地界总归是要留客,势必要露出些花哨的活计来,吹拉弹唱那必须得是样样齐全,客人高兴了,才愿意为咱们付银子呀,您说是不是?”
他说完话,还不忘对着辛狸抛了一个媚眼,又说道:“小姐要是喜欢这样的,奴家也可以为小姐献唱一曲。”
“……和别人不一样,奴家呀,可是为您单独献唱呢~”
柳渊春伸手去拽辛狸的衣袍,体态瘦弱,水如蛇腰的男人,葱白细嫩的胳膊展露出来,实在是忍不住令人垂涎。
辛狸对此却并不买账,她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下方,像是忽然看到了什麽,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她拿着折扇的手往下一指,问道:“那个?那个人是谁?”
柳渊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台上架着的一柄长琴,很快,琴声悠然而起,执琴者是位袭水蓝色纱袍模样清秀的小哥儿,看着年纪莫约十三四岁。
“小姐,您难不成看上这位了?这位叫青歌,年纪还尚小,只卖艺不卖身,不过琴倒是弹的不错,也有些恩客愿意抛二两银子度他过日。”扶了扶腰的柳渊春暗自思量道,难怪了,是喜欢年纪小的,不过也是,这位客人的年纪看起来也不大。
“青歌?这听起来像是个好名字。”辛狸眯着眼向下看去,没错了,这个便就是她要找的人了,同份画卷上的人是一摸一样。
看看看,就知道盯着人家看!
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柳渊春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装作体力不支地朝着辛狸靠过去,万分委屈地说道:“哎呦哎呦,奴家怎麽没力气了呢?小姐!过了这麽久,你都没有问过奴家叫什麽名字?这可让人家伤心了~”
辛狸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万分配合的搂上了柳渊春的腰,说道:“那公子你叫什麽名字?”
“奴家名叫柳渊春,小姐您可要好好记住了,不能就这麽忘了奴家呀~”
“那麽……柳公子,麻烦您帮我将那位正在抚琴的青歌请上来。”
“这……”在柳渊春犹豫之时,辛狸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擡手就塞进了柳渊春刻意往下拨弄露出一大片胸口的衣襟里。
“哎!”柳渊春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将银锭从衣服里面掏出来,感受着手中银锭沉淀的重量,柳渊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小兄弟给卖了。
“哎呦,小姐真是大手笔啊,奴家这就去帮您把人给喊?不,将人给您送过来!”
这位客人随手一扔的赏钱,比别人连包三日的嫖资还要多。
柳渊春脸上洋溢着笑容,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当这扇门再次被推开时,进来的便是那个一开始在台上抚琴的清秀小哥了。
青歌不明白为什麽,花魁哥哥会让他来这里招待这位听说出手极为阔绰的小姐。
青歌进去时,正看到那位模样清俊生姿倜傥的小姐正斟了一杯酒,擡手往嘴里送。
“小姐?”青歌喊了一声。
辛狸喝完手里那杯酒,放下酒杯,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你就是青歌吧。”
她擡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小公子,请。”
辛狸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走进来的孩子。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就查清楚了这个人的一切。
扬州瘦马之子,生于娼门,抚琴献唱为生……只是辛狸知道他的另一层身份是风燎族中某个姐妹在外一夜潇洒的……总之是个半妖。
这本不是她要管的事情,只是风燎替她留在了宫中,这件事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看着这孩子的反应,对于这个身份,他大概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是个可怜的孩子。
辛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看着对面的青歌自顾自地说道:“鄙姓辛,自常州来……”
一头雾水的青歌:这人是要做什麽?
“……在此处闻公子一曲,心头大震,故,特此来问问公子是否愿意随鄙人离了这艳俗之地,回府上做一琴师,说完了,轮到公子说了。”
“啊?”青歌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不明白,柳渊春只是同他说这位客人想要听他抚琴而已。
轮到他说?他要说什麽呢?
刚刚这位小姐,这位好像是说……
“您的意思是……要帮我赎身?”青歌神色愣愣,好不容易理解了辛狸的意思。
“没错,鄙人属意于公子琴艺,愿带公子离开这烟街柳巷之地。”辛狸胡说八道起来绝不嘴软,“咻”地了一下擡手展开折扇,故作风雅的摇了两下。出门在外该装还是要装,该骗还是要骗。
这地方的男人无论如何都是要被人唾弃的,若是有人愿意赎身,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辛狸心中有底,丝毫不怕她不答应。
青歌这喜悦砸的晕头转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恍惚了半天,只答出个,“我……”
“公子也可不必现在就回答我,待我和这里的爹爹说明,明日下午我便来接你可好?”
……
“哟~你倒是装的潇洒,喝点小酒还逛上窑子了!”
辛狸在走出这花柳之地的大门时,被旁边突然出声的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