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了吗?
茶水从茶壶中倾出,缓缓淌入茶杯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渐渐被温热的液体盈满。
水在杯中旋转,搅起漩涡。
袁代民悠悠然地给自己斟上一盏茶,欣欣然地抿了一口,一副家有喜事的模样。而後又慢条斯理地为罗纤哲和张旸斟好茶,微微擡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纤哲和张旸的目光都牢牢地黏附在前台沙发上的两人身上,分毫不移。
小小的茶水间被怒意丶醋意和喜意三中情绪塞得满满当当。
张旸紧紧地盯着那边的一举一动,端起水杯就往嘴里送。还未来得及尝出味道,舌尖瞬间传来刺痛的灼热感,他忍不住出声:“啊!好烫!”
这一声惊呼打破了眼前的氛围。
罗纤哲蓦地收回目光,结束与纪辞序无声地争斗。
等纪辞序终于松开了手,程且之这才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止血贴,轻声问:“疼吗?”
那语调温柔得如一缕春风,轻轻地飘进纪辞序的心间,将他内心深处的柔情点燃,暖意遍布至全身。
纪辞序如实回答道:“不疼,很舒服。”
程且之心想,是啊,纪辞序不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吗?他真是多馀一问。
他目送着纪辞序驾车离去,直到车辆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走向茶水间,径直朝罗纤哲对面的那个空位走去,也就是袁代民的身旁。
程且之坐在椅子上,将目光投向罗纤哲,也不避着袁代民,开门见山地问:“你和纪辞序的弟弟怎麽认识的?”
罗纤哲一脸茫然,惊讶道:“啊?”
“你别装。”程且之嘴角溢出一抹微笑,俨然一副早已看穿的模样。
“不是,你怎麽看出来的,我们全程都没交流吧。”罗纤哲满脸疑惑,有些没搞懂他哪里露了馅儿。
“你要是不认识他,怎麽会一句不问?”
按罗纤哲以往的死性,一旦见到他身边出现陌生面孔,那好奇心就如同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要麽追着人家问姓名年龄,要麽就打听人家的家庭情况,总归有问不完的问题。
而纪辞序的弟弟这个生面孔刚刚就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罗纤哲却出奇地一句都没问。
那肯定是早就把该问的都问过了,也就是说,他和纪辞序的弟弟肯定早就认识了。
“好吧,其实我们就是打牌认识的。”罗纤哲果断地坦白了,反正他本来也没想隐瞒什麽。
“什麽时候认识的?”程且之接着追问。
“忘了,就前段时间。”
“所以,我晕倒过後也是他把你叫来的咯?”
“这你又是怎麽知道的?”罗纤哲瞪大了双眼,惊诧地看着程且之。
程且之笑着摇了摇头。
从他晕倒到醒来,拢共不过才三个小时。罗纤哲在家里睡得好好的,怎麽突然间就知道他晕倒之事,而且苏吝到现在都不知道。就算是旁人通知的,那也该先通知苏吝吧。毕竟苏吝跟他呆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他要是出事别人第一时间想到要联系的肯定是苏吝。
“对了,且之,你跟那个纪辞序到底什麽关系啊?”
“哥,你跟他现在是什麽关系啊?”
船外一片浓稠如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茫茫未知,根本看不见任何事物。
纪辞序的脸庞印在窗户玻璃上,神色不明。
听见张旸的问题,他转头看向後座的张旸,出声问:“怎麽?”
张旸挠了挠头,故作随意道:“没,我就问问。”
纪辞序无声地应答,继续回过头去面向窗外。
张旸纠结再三,像是下定决心去印证心中猜测的答案,接着又问:“你们在一起了吗?”
纪辞序这次没有回头,张旸盯着玻璃上印出来的身影,看见纪辞序轻轻地摇了摇头。
得到准确的答案,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纪辞序没有吐出一字半句,也没露出面部表情,但他却从那玻璃上摇头的动作中看出了些许失落。
得到满意答复的他刚要上扬的嘴角却因这摇头透露的失落而压住,定在那里,扬不起来了。
他希望纪辞序快乐,因事业也好,因友情也好,因亲情也好,又或者因其他,但唯独不希望是因为爱情。
他不忍看到纪辞序难过,可以因事业受挫丶友情摩擦或者亲情矛盾而神伤,唯独不愿看他因爱情而遭折磨。
偏偏纪辞序的悲喜总是因那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