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师兄
穿过那条画廊,在到达贵宾区域前,宋知昭和沈时闻看到了一个明显精心打造出来的玻璃展柜。
而在那展柜之中赫然摆放着的,正是宋知昭当时交给付言诚老先生的那几幅丶想要赠与贺云景解燃眉之急的画作。只是他们没想到,贺云景不仅将它们单独陈列出来,还在下方标注了一行‘挚友相赠’。
看到‘挚友’这两个大字,宋知昭内心别提有多复杂了。
他何尝不知,这是贺云景在无声的向他表达真挚歉意,也是在试图修复他们已然破碎的关系。
可是他们之间已然发生过那麽多不愉快的事情了,想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般继续做回朋友,这又谈何容易呢?
“不是吧?贺云景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啊?”
沈时闻也同样不明所以,他低声嘟哝着,眉眼间浮现出一抹不解与疑惑。
“谁知道了?”宋知昭伸手抚摸着玻璃展柜,神色凝重地盯着柜中那几幅画,“我让老师把这些画给他,是想让他替补掉被损坏的那几幅。也许是他会错了意,以为我只是暂时借给他的吧?”
“不是的知昭。”
沈时闻和宋知昭听到这熟悉的嗓音,纷纷转过头来,果然看到了贺云景的身影。
人此时正站在他们身後的不远处。将近一个月未见,贺云景似乎颓然了不少,虽说在这等公衆场合人仍是西装革履的,可面容上的憔悴却根本遮掩不住。
贺云景想要上前距离他们更进一步,却在刚要迈开脚步时迟疑了片刻。
他知道宋知昭肯定还在心里怨恨着他,只是人前两天会在暗中相助,今日还会赏脸到场,难免让他猜不透人内心所想。
在稍微犹豫了一下後,他还是选择了站在原地,隔着不过两三米的距离,缓缓开口道:“知昭,我都听老师说了,你是特意去了一趟老师家里,将这几幅画亲手交给了他。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度过这次难关。”
听到这些话後,沈时闻瞬间警惕起来,他眯起眼眸打量着贺云景,时刻做好了给人一拳打跑的准备。
倒是宋知昭在这时轻笑一声,侧过身去故作释然地悠悠开口:
“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把人生中的第一次画展搞砸了。到时候如若被衆人评头论足,保不齐会毁了老师多年来的好名声。”
“没办法啊,谁让老师已经认了你这个学生呢?而你又偏偏不争气,被仇家给算计了。所以,我也就只好看在你我同门一场的份上,略微尽些绵薄之力了。”
贺云景低头苦笑了一下,他胸口似是被巨石堵塞,喉间也苦涩得难以蹦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其实就算宋知昭不明言,贺云景也能猜到个大概。
只是时至今日,他仍想对自己曾经奢求过的感情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宋知昭能够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贺云景不言,宋知昭也不语,沈时闻更是做起了一个称职的旁观者,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缄默。
就这样僵持良久後,气氛都开始变得凝固,贺云景才合上眼眸,声音极轻地道了一句:“师兄,对不起。”
这一句师兄把宋知昭当场叫到错愕。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贺云景,以为人又要搞什麽新把戏,可在看到人垂着头,一副忏悔的模样後,就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他轻轻拽了下沈时闻的衣角,向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压低声音询问道:“不是,他这是搞哪出啊?他怎麽还开始叫我师兄了啊?”
沈时闻此时的面色也不太自然,连嘴角都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他冷哼一声,在宋知昭耳畔低语:“我怎麽知道?我就感觉他这声师兄叫起来茶里茶气的。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是想让你心软,然後就此原谅他。”
贺云景的这一系列操作,直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逼得宋知昭足足迷茫了三分钟。
眼见着已经有参展游客朝这里走来,贺云景只得向旁侧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示意人先退下。而後,他向贵宾室指了一下,望着宋知昭说道:“师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俩先跟我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间贵宾室,徒留宋知昭和沈时闻站在那玻璃展柜前面面相觑。
“你这位好师弟,不会是又要坑你吧?”沈时闻看着人离开的背影,阴阳怪气地说道。
宋知昭也同样摸不着头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盼我点好吧。先进去听听他要跟我说什麽,我总觉得,他要说的事情,跟马骁旭脱不了关系。”
沈时闻对于人口中的这个‘马骁旭’可并不觉得陌生,毕竟那日从老师家回来後,宋知昭就跟他详细讲述了付老先生的那件陈年旧事。
他也同样认为,如今肯定又是这马氏父子在背地里搞鬼,想要再吃一次当年吃过的亏。
等他们丢掉所有顾虑,走进那个房间时,贺云景已经静坐在了沙发上。他神色凝重,偏头望着窗外冬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到他们二人进来,他连忙站起身来,端起方才沏好的那盏茶,递到宋知昭面前。
沈时闻抢先一步夺过那个茶杯,放在鼻子下面装模作样的闻了两下,半开玩笑地问道:“姓贺的,你这茶里不会有毒吧?”
贺云景明知这只是一句调侃,可目光还是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他从沈时闻手里拿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闷声道:“你说笑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怎麽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沈时闻难得没被人回怼,忍不住挑了下眉,在瞧见人那落寞之态後,更生了得理不饶人的小心思。
他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後伸手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继续嘴欠道:“你也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啊?那你前段时间毁坏阿昭画那件事情,应该怎麽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