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卫,清晨。
一缕缕阳光穿过薄雾,洒在静谧的街道上。军用卡车驶入城区,轮胎碾过石板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厢内,众人经过一夜的颠簸,皆是疲惫不堪。叶鸾倚在赵时哲肩上,终于在黎明前沉沉睡去,苍白的脸颊上依稀可见泪痕的痕迹——伤口的疼痛与失血让这位坚强的女子也不禁流下了眼泪。
卡车在一条僻静的街巷前停下。这是天津英租界附近的一个中国人聚居区,洋式建筑与中式民居交错,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文化混搭风格。
"到了,都下车。"龙青山简短地吩咐道,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昏暗的晨光中如鹰般锐利,不断扫视着四周。
赵时哲轻轻唤醒叶鸾:"叶小姐,我们到了。"
叶鸾猛然惊醒,习惯性地去摸藏在袖中的飞刀,直到看清眼前是赵时哲,才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太警觉了。。。"
"在这种情况下,警觉是好事。"赵时哲轻声安慰道,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车。
龙青山带领众人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最终停在一栋三层洋楼前。这栋建筑风格明显带着英国殖民地的特色,但门窗装饰却融入了中国传统元素,显得别具一格。
"这是我在天津的一处安全屋,"龙青山低声解释道,"日本人的情报网还没有渗透到这里。我们先休息,天亮后再去找叶培源。"
众人点头同意,跟着龙青山进入洋楼。室内装饰简洁但不失雅致,显然经过精心布置。龙青山的手下迅速分散到各个位置警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各位可以在楼上休息,"龙青山指向楼梯,"一楼有简单的食物和饮水。我必须立即处理一些事情,稍后再和大家详谈。"
说完,他向龙飞使了个眼色,父子二人走进了一旁的书房,关上了门。
赵时哲扶着叶鸾在沙发上坐下,汪定邦和小顺子也找地方休息。几人虽然精疲力尽,但刚刚经历过的惊险逃亡和龙青山的突然出现,让他们的神经依然紧绷着,难以放松。
"想喝点水吗?"赵时哲关切地问叶鸾。
叶鸾点点头,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谢谢。。。"
赵时哲倒了杯温水递给她,随后坐在她身旁,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看待龙青山的突然出现?"
叶鸾抿了一口水,思索片刻:"守护者家族中一直有传言说他并未真正死去,但具体原因无人知晓。他是军统的高级情报官,行踪一向神秘。不过。。。"她顿了顿,"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让我有些疑虑。"
"我也是。"赵时哲认同地点头,"一切显得过于巧合。他对九龙秘宝了解甚多,却从未提到过其他五件秘宝的下落。而且,他提到的叛徒。。。"
"你是说除了龙茜之外的高级叛徒?"叶鸾警觉地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偷听,"你怀疑是谁?"
赵时哲摇摇头:"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我们需要更多信息,而叶培源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此时,书房的门打开了,龙青山和龙飞走了出来。龙飞的脸色有些复杂,似乎父子二人的谈话并不愉快。
"诸位,稍作休整后,我们就去拜访叶培源。"龙青山宣布道,同时递给每人一份简单的早餐,"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早餐很简单,只有馒头和咸菜,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众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食。吃完早餐后,叶鸾的脸色好了一些,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血色。
"叶氏珍宝阁在什么位置?"赵时哲询问叶鸾。
"在天津意式风情区附近,"叶鸾回答道,"那是个游客聚集的地方,从这里步行约二十分钟。"
龙青山点点头:"我们分成两组。我和龙飞、汪先生走前面,赵探长和叶小姐、小顺子稍后跟上。这样可以减少引人注目的几率。"
众人同意了这个安排。龙青山一行人先行离开,赵时哲则陪着叶鸾再休息片刻,确保她有足够的体力进行这段步行。
约莫半小时后,赵时哲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叶氏珍宝阁的路。天津的早晨已经完全苏醒,街道上行人逐渐增多,各种语言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显示出这座城市的国际化特色。
意式风情区的建筑风格独特,红砖墙、拱形门窗,仿佛置身于一个微缩的欧洲小镇。在这片异国情调的街区中,叶氏珍宝阁却是一栋典型的中式建筑,青砖灰瓦,朱红色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块精美的牌匾,上书"叶氏珍宝阁"四个烫金大字,笔力遒劲,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
门前停着几辆轿车,其中一辆显然属于龙青山一行。赵时哲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后,扶着叶鸾走上台阶,推开了雕花木门。
门内是一个宽敞的展示厅,古玩字画陈列有序,每件展品旁都配有详细的说明牌,既有中文,也有英文和法文。展厅内光线柔和,隐约可闻檀香的清雅气息。几名西装革履的外国绅士正在参观,不时发出赞叹声。
"我二叔一向注重经营之道,"叶鸾低声解释道,"他的客户多是外国使节和富商,所以即使在这样的时局下,生意依然不错。"
赵时哲点点头,目光扫视着展厅,寻找龙青山等人的身影。很快,他看到龙飞从一扇侧门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穿过侧门,是一个雅致的会客室。龙青山、龙飞和汪定邦已经在那里等候,旁边还坐着一位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瘦,眉宇间与叶鸾有几分相似,但眼神中透着一股久经世故的精明。他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衫,举止优雅,正是叶培源。
"小鸾,"叶培源起身迎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但看到叶鸾的伤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愤怒,"你这是怎么了?"
"二叔,"叶鸾勉强笑了笑,"一点小伤,不碍事。"
"坐下说吧,"叶培源示意众人入座,同时吩咐仆人端上茶点,"龙先生已经向我说明了大致情况。我知道你们冒险来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龙青山直入主题:"叶先生,我们需要了解更多关于九龙秘宝的信息,特别是另外五件的下落。日本人已经得到了三彩双龙耳瓶,很快就会找到玉龙玺。如果让他们集齐九件秘宝,后果不堪设想。"
叶培源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龙先生,十年前我退出守护者的行列,并非没有原因。"他深深地看了龙青山一眼,似乎在衡量对方的可信度,然后才继续说道,"当年,我偶然发现有人暗中盗卖秘宝给日本人,而那个人的身份足以震惊所有人。我试图揭发此事,却被反咬一口,说我背叛家族。为了自保,我只好离开,隐居天津。"
会客室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
"那个叛徒是谁?"龙飞急切地问道。
叶培源摇摇头:"即使到了今天,我也不敢轻易说出那个名字。那个人势力庞大,在当时的北洋政府和军界都有深厚的人脉。"
"难道是。。。"汪定邦突然开口,却被叶培源抬手制止。
"汪先生,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叶培源意味深长地说道,随后转向叶鸾,"小鸾,你母亲临终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