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妍霖瞥向後视镜,车外的霓虹光滑过那张出色明艳的脸蛋,Beta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敲着,微挑着漂亮的狐狸眼,碎发被灌进车内的风吹动在额前纷飞,她在嘈杂的环境音里开口调侃贺明妃:“贺小姐,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小学生春游吗?”
“不可以吗?反正都是开开心心的出发,性质都一样啦。”
贺明妃镜头对准霍妍霖,想要拍照,却不知道怎麽调成了拍摄模式,录成了视频,刚好把霍妍霖刚才的那句话录了进去,她也没按结束键,继续着录像,手托着相机把镜头放在车座椅的靠枕间隙里,对准了低头看终端的田知源,学着贺家人那样叫她,嗓音轻快:“大小姐,你在干嘛呢?”
田知源正在看祁晗从科燠星带回来的傅昭南的档案,视线落在芯片的不良反应那里,流鼻血和梦魇这些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睡眠也不像是见到魏筝之前那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祁晗的男主光环辐射作用,她至少能睡一段时间了,也不会总是看见田招娣和自己的两道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精神。
像是又进入了“回光返照”期。
田知源不知道芯片不良反应的下一次出现会不会是更严重的情况,魏筝说的那些除了控制器之外的都是她差不多猜到的内容,等会儿去的基地说不定能找出来解决方法。
贺明妃从镜头里看见了田知源终端上的内容,她没有避讳霍妍霖的在场,很直接地开口道:“芯片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是系统那个鬼玩意儿从他们那儿拿来的东西,或许把系统搞死了,你就能好了。”
田知源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做法的可行性:“一串数据要怎麽搞死他?”
“如果控制器在我身上那还挺好办的,我拉着小斑鸠一起玩完,看看控制器失效了会怎麽样?说不定系统的任务失败了,他也就会被上头处罚,没好果子吃,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也就跟着一起死,”贺明妃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上靠,垂眸盯着相机的屏幕,按下回放按钮,回放着刚才的视频,眼底有笑意,话说得漫不经心,“但是吧,现在控制器不在我身上,被魏筝安在你身上,这可赌不起。疯着活,还是死了一了百了,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双诺,你得想清楚了。”
贺明妃和田知源都没有跟对方摊开的挑明说过,但都心照不宣的明确知道,芯片到最後就是会把人彻底折磨到精神崩溃,沦为系统想要的失去自我意识的剧情工具人。
傅昭南就是摆在眼前最清楚的例子,他已经完全沦为了系统操控的工具,所有的意志由系统做主。
继续下去,找不到解决方法,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无解的,时间慢慢拉长,最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下一个傅昭南。
可如果不继续下去,除了选择死亡的方式……别无选择。
霍妍霖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虽然她在来之前看完了那一封匿名举报的邮件。
邮件里面包含了许多关于卡尔玛话事人傅昭南进行违法芯片实验的证据,以及去年在科燠星召开的诱导分化试剂审判庭的更细节的记录,涉案人数衆多,不少还都是眼熟的名字。
但霍妍霖也只是看了一封邮件而已,对实际情况不会有那麽准确的把控,不然她今天也不会一接到贺明妃的通讯,就放弃了结交人脉的酒会直奔医院来了。
田知源降下车窗,把手肘压在车窗上,急速掠过的风把脸颊吹得冰凉,已经过了繁华的主城区路段,车流逐渐稀少起来,唯一相同的只有路边的照明设施,昏黄的路灯光一路随行。
“好不公平。”
贺明妃和霍妍霖都听见了田知源的这一声类似叹息的喟叹,霍妍霖不明所以,贺明妃则是失神一瞬後笑了。
是啊,好不公平。
受害者想要加害者付出代价,回归原本的生活,竟然只能通过同归于尽的方式。
多麽讽刺。
*
基地在首都星的郊外,离贺公馆的直线距离只有1公里不到。
越野车碾过泥土砂石混在一起的道路,到达这个类似高速隧道的拱形入口处,高大的铁门外已经拉起了黄色警戒线,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脚速极快的行动着,入口外的空地上此刻已经停满了车辆,都是联邦法院的公务车,有徽记标志的那种。
田知源还趴在车窗上,有些惊讶于联邦法院搞出这麽大的阵仗。
难道就不怕这件事在没查清楚之前闹得沸沸扬扬,再打草惊蛇了吗?
贺明妃也降下後座的车窗往基地的入口看去,哇塞了一声之後迅速回归现实,一连串问题砸落下来:“这麽多车,那我们的车停在哪里?你通知来了这麽多法院的人,我们还怎麽进去?我们俩要是现在进去就真的很像是犯罪分子指认犯罪地点诶,我不想上头条,霍秘书长,你应该也知道的,我挺有名的。”
“不是法院的人,是霍家人,我有公务车的调动权限,阵仗搞大一点,才不会有人趁机搞事情,还能吓一吓那些人,要是再不小心地露出马脚就更好了。”
霍妍霖也没急着下车,熄了火,从随身的衣袋里拿出打火机和烟盒,打开後往外递了递,“要不要来一根?抽完之後再进去,正好让他们打扫打扫里面,我们直接进去看结果。”
贺明妃没拿,倒是戒烟很久的田知源伸手拿了一根,细烟夹在指间,霍妍霖顺手给她点燃。
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车内,田招娣也抽烟的原因,所以贺明妃对烟味并不排斥,但也没有想要抽的欲望,毕竟她也只是看过猪跑而已,没吃过猪肉,不想耍帅不成反而露怯被笑话。
“不是?你们俩怎麽都会抽烟?”
贺明妃咂舌,明明这俩看上去都是一副优等生乖乖女的长相,抽烟这两个字完全跟她们不搭。
霍妍霖抖了抖烟灰,吐出一口烟雾,白雾氤氲清丽眉眼:“人民公仆也压力山大的好不好?哪有表面上那麽光鲜,系统里有那麽多跟我作对的妖艳贱货需要收拾,很费心力的好不好?不过为了维持我的人设,我一般接受采访都对外都说本人不烟不酒,完全有一副可以为人民事业鞠躬尽瘁到六十岁的好体魄。”
贺明妃转过脸:“那你呢?是为什麽?爷爷不知道吧?”
田知源很久没抽了,刚一入口被烟呛了口,此刻喉咙正痒着呢,闻言低声咳了两下,嗓子沙着:“抽烟显得不好惹,不是吗?”
最开始抽烟单纯是因为压力太大,後面抽很多时候是为了显得自己不好惹,就不会有那麽多没完没了的搭讪,不过很快她就对烟失去了兴趣,因为抽烟牙齿会积烟斑,要去掉烟斑就要花钱。
而田知源当时最缺的就是钱。
三人在车上有一段没一段的闲聊着,直到霍妍霖和田知源的手中烟燃尽,才陆续下车,走向基地。
“小姐,里面清理的差不多了,那些人要怎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