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直到沈端怿开口了:“母亲,这孩子只说一切如常,太後娘娘会带她们打猎去,只是,我总担心她是报喜不报忧。。。。。。”
叶氏眉梢一动,看向她,打猎这事,在给她的信中,也未曾提及:“你的意思是?”
沈端怿扯着笑容:“洁儿与源儿素来无话不谈,儿媳想去问问源儿。”
叶氏缓缓点了点头:“你去吧。”
沈端怿退了出去,一刻不停地往前院玉源住的小院子去了,这院落林向诚幼时住过,後来,便归了玉源。
前院伺候的人手不多,除了两名小厮,便只有两个在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了。
这个时辰,院子里空荡荡的。
玉源在看信,这些时日,他等这封信等得心焦极了,可算是等到了,玉源一刻也不肯耽搁,拆开信读了起来。
玉源猜想这信十有八九是骂他的,他心中也知道自己该骂,只是那些心思一旦起了头便再也压不住了,来个人将他骂醒也不错。
只刚看了第一句,玉源便“咦”了一声,颇为疑惑。
玉洁竟没有骂他。
信中说了些闲杂琐事,又说了去王家拜访,写得生动极了,仿佛就是玉洁在他面前讲述似的。
玉源细细读着,直到提及了县试之事丶又问了他为何会有次般想法,转折得极好,玉源不知不觉便顺着她的思路,琢磨起了这件事。
越琢磨丶越心惊。
“爷,大姑娘来信说了什麽?您读得如此认真?”一旁的小厮笑嘻嘻地问道。
玉源将信的头一张放到最上面,不动声色道:“说了在玉华寺的事,太後娘娘很关心她,她在那儿很是自在。”
“这可真是好事呢!大姑娘受太後娘娘看中,日後也能提携爷呢!”
走到窗边的沈端怿正好听见这话,不由得怒火中烧。
看来,还真叫她的洁儿说对了,源儿身边出了奸人。
玉源倒是没什麽反应,他并不蠢,有些事,一旦被点破了,他便能发现端倪。
从前没发现,不过是没有以恶意揣度过自己身边的人罢了。
“翻风,我记事起,你便跟着我了吧?”玉源淡淡道。
翻风闻言,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跪下,道:“是,奴才五岁便跟在爷身边了。”
“真奇怪。。。。。。”玉源低声呢喃,将玉洁的信细心装好了,才道,“我记得前些年,我若是与二弟三弟闹了矛盾,都是你劝我和睦兄弟的。”
“那时候间明总向着我,说要教训他们,若不是你,我和他们估计早就打了无数次架了吧?”玉源苦笑道,“你说,怎麽你俩突然就换了个样呢?”
翻风面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干净净:“爷,奴才丶奴才。。。。。。”
见此,屋外的沈端怿面色倒是缓和了,还好,她的儿子,不是个只会读死书的榆木脑袋。
他既已发现了不对,那她便等着,让玉源先处理此事。
“其实间明和你还是不一样,他现在还是个直性子,不会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间明与翻风,都是在他三岁时来到他身边的,平日里几乎与他形影不离,至今已有七年了。
玉源曾经以为,自己身边,除了兄弟姐妹,便是这两人最为可靠了。
可是,这可靠的人,总说些挑拨的话,不知不觉间便引得他对玉清丶玉流不满了,今日更是试图挑拨他和玉洁的关系,已经是靠不住了。
翻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良久,才坦白道:“爷,奴才就是想要和间明别苗头,鬼迷心窍了,奴才错了,还请爷宽恕了奴才这一回!”
玉源沉着脸不说话。
“奴才的父亲生病了,做不得重活,家里姐姐妹妹都指着奴才的月例,爷,求您体谅一下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说那些话了!”见玉源毫不动摇的模样,翻风连连磕了几个头。
翻风家中的情况玉源是知晓的,父亲体弱,母亲生産时伤了身子,药不离口,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五张口全指着翻风的月例银子。
要是将翻风赶了出去,他家的日子可就难了。
玉源脸上闪过纠结。
沈端怿清楚,这个恶人玉源还当不了,想了想,便从窗外绕路到前头去。
间明今日告假归家,正好从外头回来,与沈端怿打了照面,连忙行礼道:“见过大太太,您来瞧大爷的?”
沈端怿细细端详了间明一番,这孩子她也是细细考察过品行的,只是已经长歪了一个翻风,对间明,即便玉源说他好,沈端怿也不能全然放心。
只是,敲打的事,往後多的是机会,现下重要的是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