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校长瞥了眼不争气的侄子,对方悻悻闭嘴。
林鸢却长舒了一口气,竟也不再觉得多难受。
只是有些惘然,和本应如此的感觉。
有个男人,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闹肚子,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
江随有些烦躁地侧了侧下颌,扯了下领口,起身离席。
没半分钟,李彤云也说要去洗手间,跟了出去。
林鸢平淡地看了眼,继续喝碗里的甜羹。
李彤云看见江随,能没出状况地忍到现在,她已经要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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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去洗手间,拿凉水洗手,冰了会儿脖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牙碾得侧颊肌肉都绷紧。
她就不问问他,今天为什麽没戴那条围巾?
她就不问问他,他脖子为什麽成了这样。
她是不是也以为,这是什麽乱七八糟的痕迹?
她就那麽平静地误会了,毫不在意?
……
江随越想越烦躁,越想越不爽,气愤地擦干手,只想现在就回包间,把她拎出来问问。
“江随。”
却在出了男士洗手间门,被早就等在那里的人叫住。
江随扫了她一眼,脚下未停。
李彤云愣住。
空荡荡的贵宾厅走廊里,脚步声都像有回响。
李彤云知道自己跟不上他,干脆突然问他:“江随,你有做过後悔的事吗?”
果然,江随脚步一滞。
李彤云快步跟上去,站到他面前。
“你还记得我叫什麽吗?”李彤云擡头问他。
江随皱了皱眉。
李彤云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她就知道,他那点耐心,从来不会给别人。
“我叫李丹云,我们……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吗?你不记得了?”但还是不死心地,想试试。
江随看了她一眼,淡道:“嗯,李丹云。有事吗?”
李彤云苦笑:“江随,我不叫李丹云。”
胸腔起伏,江随因为那句话而停下的耐心,彻底告罄,侧身绕过她,继续往前。
空无一人的走廊,李彤云站在原地。
她其实一直很好奇,那天的江随,明明看见了林鸢将那本日记,塞进他的校服口袋里。
他却什麽也没有问,什麽也没有提,悄无声息,转身下了楼。
随後,他就有了韩知希那位初恋女友。
之後的很久,李彤云都有想过,那天下楼,如果江随遇到的是她,那是不是,她就会是江随的“初恋”。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江随对林鸢,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如果不喜欢,为什麽,要对她那麽好。
林鸢大概不知道,高三最後半年,已经保送北理的江随,明明可以不来上课,却依旧天天陪着她听讲,陪着她写作业,陪着她梳理那些厚重到叫人喘不过气的笔记。
她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羡慕她。
一个人考试,两个人学。
真的情侣,也找不到这样的男朋友吧。
更遑论,他记得她所有喜好丶习惯丶忌讳丶口味,甚至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别扭。
可如果是喜欢,那为什麽,不和她在一起。
她甚至有时候,会阴暗丶恶毒,并夹杂着一种扭曲的爽快感,去想:
如果,如果她以後,等林鸢和人结婚丶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而江随仍是随波将流地换着女朋友,她再将那本日记交给江随去看。
那他会後悔吗?
他会像她一样,在发现再也遇不见林鸢那样,全然一心一意,只是单纯地,想和她成为朋友的人时,在明白再也得不到那样一份纯粹的感情时,愧疚丶懊悔丶煎熬丶遗憾吗?
会无比後悔当初,没有回以同样的真心吗?
她真想看看那样,她从没见过的江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