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捏着骨牌,张了张口,道:
「你该不会也把她活烹了吧?」
「你果真是变了,」旱魃叹息道,「比从前多了好几分人性,如今还能怜惜起人族来。」
沈疏反应很快,顺坡继续试探:「我从前,如何没有人性?」
旱魃不上套,自顾自地说:「到底是人族带出来的,比当妖的时候可乖巧许多。」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笑意森森。
「只是难为你那好师父,用心头血一点一点给你重塑的三魂七魄……」
「你一回来,却说不认得他了。」
听到这话,狐面下的温濯神色一僵,立刻松开了沈疏的手,二人之间流动的灵力顷刻间被掐断。
灵力不足,狐媚术自然难以为继,在这个动作之後,旱魃的蛇瞳重新明亮起来,簇拥在沈疏身边的鲛人也一应站起身,动作机械地走回了旱魃身边。
沈疏一惊,看向温濯:「师尊?」
「怎麽了?」温濯淡淡道,「你现在不是用不上灵力麽?」
「我——」
沈疏话说了一半,又不敢交代自己方才用狐媚术的事情,只好咬咬牙吞了下去。
这才听到一半儿呢!
「怎麽眨眼间,这筹码全输光了?」恢复过来的旱魃看着牌桌,惊讶道,「想不到你竟真有几分意思。」
「谬赞了,」沈疏勉强道,「陛下才是一等一的高手,自愧不如。」
旱魃笑道:「只剩两副牌了,你可还要和本座继续赌?」
沈疏按住骨牌,盯着她不说话。
两副牌,是输是赢是死是活,都有可能。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含光剑终於嗅到了一丝异状,温濯也感受到了这层灵力的波动,桌下手印一变,召回了含光剑。
「找到了。」
沈疏听到这句话,也立刻掐了咒诀,接连数张黄符从腰间那枚乌木葫芦里钻了出来,贴着地面犹如一条小蛇,暗暗环伏在了牌桌底下。
他看向旱魃,道:「定局就在手中,不若麻利点儿,一起亮牌吧。」
旱魃盯着沈疏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笑,手边的菸斗指向池辛。
「你若是不喜欢他,我替你把他杀了,可好?」
「用不上。」
沈疏按上骨牌,冷笑道,
「尊手还是留着提那杆子菸斗吧。」
在这一句後,沈疏抬掌一拍,檀木桌顷刻碎裂。
十二张定形符同时立入半空,齐齐往旱魃和鲛人脑门贴去。
符咒效果立竿见影,旱魃和众鲛人动作一僵,凌空降下数道金锁,一道颅顶,一道胸前,还有一道卡在了膝弯间,三圈套牢了他们的身形。
沈疏拉着温濯就往池辛的方向跑,两个人撞在了铁笼前。
「那定形符能维持多久?」池辛见状,也慌忙凑上前来,问,「我们还要去找池英师姐。」
「不知道,看他们什麽时候挣脱,」沈疏微喘着气,拎起牢门上的铁锁,道,「这锁难解,你退後,我用剑砍开。」
「好好好,你可砍准了,我——」
池辛的话还没说完,温濯道了一声「退後」,旋即就往那铁杆上掀袖一抓,二人见状赶紧後退了一步。
随後,在池辛和沈疏惊愕的目光中,结实的铁牢「砰」地一声变了形,挂上的铁锁一节节断裂,牢门就这麽被他硬生生给拆了下来,跟掰了根树枝似的。
「哐当」一声,温濯把变形的牢门往一旁扔开了去,淡淡道:「走吧,池英在上一层,顺着方才捉拿鲛人的那两条铁链上去。」
池辛倒吸一口冷气,还未及反应,怀里的白猫就挣脱出来,轻盈地跃到了铁链边上。
「你别给我乱跑。」池辛赶紧追了上去。
温濯松开了沈疏的手,跟上前去,用力回扯了那条锁链,掌间亮起莹白的疾电来。
沈疏担心妖怪瞧见温濯施法,急匆匆把他们一个个颠转了过去。
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温濯的身份,两族之间岂非炮火连天?
他怎麽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呢!
温濯如此一拽,涌动的电流瞬间顺着铁链急速爬上,如同一把无形的锯刀将藻井天花顷刻切割成了一块块方片,强行拆解了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