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疏说:「是啊,我跟你说过吧,我要回家。」
如果温濯对他有情意,应该会愿意跟着他一起走,他问这句话,就是要探探温濯的想法。
要是温濯回答「我跟你一起走」,那就多半是喜欢他了。
但沉疏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强人所难。
他把「家」说得这麽模糊不清,要是温濯误以为沈疏的故乡是岐州的什麽好地方,稀里糊涂就跟自己走了,结果到了现代大失所望,融入不了现代生活,每天都不开心,那该怎麽办?
至少得让温濯有知情权。
於是沉疏又开始明里暗里地提醒温濯:「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远到你在这里根本望不见,这一点你得知道。」
温濯似乎完全意会错了他的意思。
在他眼中,沉疏句句声声说着「要走」「要离开」,好像自己某天一醒来,沉疏就会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让他再也寻不到踪迹。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温濯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握住沉疏的手不再动了,半天都不说话。
「温云舟?」沉疏有点急了,捏了捏温濯的手心,「你怎麽不说话?你到底有什麽看法?」
温濯这才慢慢回过神来,重新仰头望着沉疏,眼底泛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你很想离开吗?」
沉疏理所当然道:「这里有什麽好?人要杀我,妖要杀我,神也要杀我。」
沉疏思索了会儿,觉得自己还是得跟温濯科普一下现代的好处,比如有什麽科技,有多便利,有多乾净。
他搭住温濯的肩,道:「听我与你说。」
他絮絮叨叨讲了很多,至少对於古代人而言,完全是天马行空的事情。
沉疏极力地想打动温濯,让他尽量少一点儿对界的恐惧,这样他把温濯带回现代的时候,他也不至於惊慌失措。
就像自己刚穿越到古代时那样,他可以慢慢带温濯熟悉那里的一切。
「大概就是这样,」沉疏讲得口乾舌燥,亲了一下温濯,随後说,「怎麽样,是不是心驰神往?」
「想走,那就走吧,」温濯的语气听不出什麽情绪,「你可以试试看。」
沉疏听到这句话,心都凉了半截。
那就是不愿意跟他私奔了。
沉疏的狐狸耳朵瞬间耷拉下来,肉眼可见地开始难过。
看来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温濯根本就不喜欢自己,那枚剑穗估计也是下人捡到後随手递给温濯的,他本人都忘了自己袖子里还藏了这麽一件垃圾。
沉疏失落地说:「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一趟。」
他鼻子酸酸的,忍不住又想哭。
可到底是温濯在面前,他还是强行忍耐住了,他把温濯的手重新捆好,一个人推开白玉京的殿门,走了出去。
风吹在脸上都是凉的。
沉疏刚走出门,眼泪就止不住地滑落下来,跟串珠子似的越淌越多,打湿了自己的衣袍,他召来参商剑,御剑飞行到半空。
不知道为什麽,跟温濯待久了,自己就总是会这样情绪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