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听说了吗,据说那个人还喜欢男人呢,你们该庆幸他没来,要不然,嘿嘿……”这名学子露出猥琐的表情,顿时遭来嫌恶无数。
“你能不能别恶心人!”
“喜欢男人怎么了,喜欢谁不是喜欢,有什么恶心的?”费鸿玉正好走到几人附近,忍不住怼道,“我朝律法允许两名男子通婚,你们不会是个法盲吧?”
“哼,看你这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喜欢男人呢!”
“那你这么介意,岂不是得小心点,要是被我喜欢上,你不是得恶心坏了?”费鸿玉龇牙咧嘴,立马叫这名神色倨傲的学子变了脸色。
好像真的怕被他喜欢上一样。
费鸿玉“噗”地一笑,捂着肚子前仰后合,“浩成兄,我从未见过如此自恋之人,人家喜欢男人,也不会随便喜欢个歪瓜裂枣啊,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明明没有触犯到他们,也不知他们在嫌弃个什么,自作多情!
两人走后,几人瞬间拉下了脸,“志杰,这两人实在太下作了,满口胡言,一点圣人之德都没有,你也别跟他们走一块了!”
这可不行。
余志杰特地从师资、条件更好的明礼学堂转来,可是带着任务的。
自然是要让陆黎之不好过,这是自己的想法,也是陆清宏无形中透露出来的意思。
否则他也不会帮自己找到关系进入府学,更不会对自己愈发亲近友好,甚至在他说出手头有些紧的时候,毫不犹豫拿出十几二十两的银子给他花。
因而就算不为了出那口恶气,为了这些好处,余志杰也要给陆黎之找麻烦!
而关键点,就在这两人身上。
自入学以来,他们这批新入府学的生员,已经举行过两次小考,宋浩成和费鸿玉皆名列前茅,宋浩成更是稳定的头名,夫子对他数次交口称赞。
余志杰就想,自己对付不来陆黎之,是不是可以借用别人的力量?
另一边,丁力辉几人还是稳定的小团体,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都转来府学了,竟然还能碰到余志杰这个讨厌鬼。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走到哪,身边都不是善辈!”其中之一的董元九碎碎念。
“虽然他在这边安分了很多,但我们还是得小心点,免得又被算计了。”
“我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大招……”三人忧心忡忡,“力辉,你说黎之会不会来了?很多秀才在家自学也不一定会来进学,他要是不来,我们就少了一大乐趣啊!”
丁力辉目光急忙从前边桌案前的一人身上收回,“来,肯定会来,黎之当初答应过我的!”
类似这样的对话,他们已经上演过无数次,几乎每天都要经历一遍,因而心不在焉的丁力辉没听请他们说什么,都能回答得上来。
就在他们都想着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之时,门外,一个身着白蓝色院服的学子跑进来,红着脸激动道:“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大家不以为然,绝大部分的人即便在课间,也都还在埋头看书。
“陆黎之!”
这一下,刷刷刷地全都抬起头来。
教舍外,小雪纷扬,不少建筑物上都落了一层积雪。
陆黎之并未撑伞,虽然他手上拿着一把姜白野离别时依依不舍塞给他的竹骨油纸伞。
但身边的夫子都未撑伞,从门房那儿急匆匆地把他接来。
陆黎之又怎好打伞。
“我姓易,虽不知是何缘故,家父多次提起你,赞不绝口,但你旷课两月有余,该有的惩罚必不可少。”人到中年的易夫子板着脸道。
陆黎之眨了眨眼睛,抖落得长睫上的雪花簌簌落下,易?
他似乎知道是谁了。
这时,教舍外的走廊里已经围满了人,好奇地探头探脑朝他看来。
“休得喧哗,还不回去看书!”易夫子呵斥一声,众学子立马乖乖回去,心想着急什么,人待会不就进来了吗。
只是这陆案首似乎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他们幻想中的,要么衣衫破旧清简,要么枯瘦干瘪,总之就是怎么清贫怎么来,怎么孤僻怎么来。
但刚才惊鸿一瞥,他们险些以为认错了人,当成哪家来这边玩耍的富贵少爷,就连那一向以君子风范著称的陆清宏都没有这样的气度吧?
更者,陆黎之的神色也没有他们所想的半点忐忑不安,亦或者对陌生环境的排斥警惕,跟很多见过他以及没见过但听闻过他不少事迹的人的印象相差甚远。
“哎,所以要考案首啊,陆黎之一定从那些乡绅富豪手里得了不少好处,所以才穿得如此体面。”
“可能是装出来的也不一定,据说他家里只剩他一人了,哪来那么多的银钱。”虽然考上廪生有不少补贴资助,但那只是最基本的,保证生活足矣,但想凭此读书?
笔墨纸砚和书籍各个都不便宜,能让许多普通人家砸锅卖铁才能勉强维持。
从乡下来的,更是要集全家、全族乃至全村之力,才能供出个像样的读书人来!
而说这些话的,不少人都深有所感,念书太耗钱了,尤其他们不是廪生的这些生员,很多家里才刚经历过一场重大赋税徭役的剥削,亲人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们在府学念书,也得想着生计的问题。
说了半天,教铃敲响,不仅陆黎之没过来,就连易夫子也让他的助理,其中的一个训导过来带他们读书。
“咦,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领学子服、分寝舍也不需要这么久吧?”
有人幸灾乐祸,“怕是在挨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