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看着白殊甚至都在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将喜欢说出口,要不让白殊浪费心神去思考是接受这份爱意,还是拒绝,他都会讨厌自己。
在纠结要怎么向白殊告白的那段时间里,他站在寨子里,却看到了很多人类谈恋爱的过程。
他喜欢白殊,他希望他的所有努力都能获得回报。
他将白殊的意愿排在自己的意愿之前。
尽管这有些困难,说出这段话时,乌憬甚至听到了骨骼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段话说出来。
不过没关系,在看到白殊的那一刻,身体内泛起的密密麻麻像有蚂蚁啃噬延绵不绝的不情愿,都会慢慢消减。
他想,只要白殊开心就好了。
他的内心经过了怎样的激烈撕扯,克服了多少的渴望,这些白殊都不需要知道,他站在白殊面前,神情平静地说出这番排练过无数次的话。
白殊又长高了一点,身形像抽条的树苗,但仍然很单薄,身上的校服被风一吹就会鼓起,发丝凌乱,嘴唇嫣红,漂亮得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很瞩目。
乌憬已经能想象到等白殊再长大一点,那张还带着一点点青涩的脸庞慢慢长开,会吸引多少人的视线。
他为这种不能控制的画面而失控过无数次,但当他出现在白殊身边时,却会一点点收敛下情绪。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不想让他有一点不开心的人。他能做的,最出格也只是执着地盯着他,询问道:“你不会跟别人走,对吗?”
他一遍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害怕的问题。
害怕在他看不到,不能出现在白殊身边时,他精心呵护的花会被人连盆一起端走。
白殊想要交友的权利,想要考大学,他那么自由,像一阵随时会去吹拂别人的风,可乌憬都退让了。
从小到大,在面对着白殊时,他总是没办法的。
白殊垂在身侧的手猛地蜷缩了一下,他偏过头没有去看乌憬,转身要走,留给他一个背影,看上去格外干脆利落。
但黄昏吹拂起的晚风送来了答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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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两天学校放了假,让学生们提前去看自己的考场,免得到时候找不到路。
老师在讲台上再三强调,一定要带好文具还有准考证。
白殊没有回寨子,只剩下一两天高考,外婆下了山来陪他,等高考那天,他爸妈也从远处赶了回来。
乌憬没过来,但那几天天气很好,不冷不热,温度适宜,连网上都在说,天气对今年的考生和家长实在太友好了。
高考结束后两天,班里举行了一场聚餐,高考意味着分离,做了三年的同学就要去往不同的城市,开始不同的人生,连班主任都让他们放开吃喝。
他们基本都成年了,有人怀揣着好奇的心态点了酒,白殊一口没喝,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班上的同学从拘束到放开。
高考结束后总是会“放飞”一阵的,毕竟苦熬了三年,满脑子都是考个好大学,现在就只需要等着多年努力出结果,就自然会松懈下来。
白殊吃得差不多时就出去透气,准备回来就离开了,他离开家这么久,也要回去了。
出了包厢,他摸出手机看了看跟乌憬的聊天记录,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回头,发现是班上的一位同学。
同学喝了一点酒,酒意上头,看到白殊出来就不管不顾地追了出来,鼓起勇气叫了他的名字,连眼眶都有点红。
她说喜欢了白殊三年,从第一次跟他说话时就喜欢了,每天看着白殊就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哪怕不能在生活中靠近他一点,也要像摘星星一样在排行榜上一点点靠近。
白殊一直安静听着,片刻后,才在寂静中轻轻摇了摇头:“抱歉。”
对方并没有太意外,早在决定告白时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擦擦眼角的泪渍,笑着跟白殊说:“没关系,希望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白殊在外面透了会儿气,等那位同学进去了好久后才回去,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他走出来没两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乌憬,他站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自从上次分开,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很奇怪,以前乌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寨子里等他回去,他们一起度过寒暑假,分开的时间远远比现在久。
可这次的分开好像让人格外印象深刻。
白殊走到乌憬面前时被他攥住了手腕,紧紧的,像怕面前的人挣脱开似的,可白殊始终没挣扎。
乌憬来接他有个好处,那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能回到寨子里,但很多时候,白殊还是会选择自己坐车回去,因为他觉得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也是期待的一部分。
一直到回到了白殊的房间,他也没有挣扎,攥着他手腕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牵住他的手。
乌憬的心情有些烦躁,他望着白殊,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被告白后的痕迹,沉默几秒后:“有好多人喜欢你。”
白殊反驳:“只有一个,哪里有好多个。”
乌憬攥着白殊的手收紧,很气恼地说:“只是你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