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摔倒的时候没有办法做出应急措施,就这么倒下去怕是脸先着地,他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倒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乌憬眉头紧锁,夜晚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他看着白殊现在的样子,心头几乎都在滴血,后悔自己没有在白殊一开始跑的时候就拦下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熟练的安抚:“没事了。”
白殊的身体刚有一点放松,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惊恐的发现身体好似已经习惯了乌憬,迟钝了一秒后才开始挣扎。
那点挣扎的力气在乌憬面前不痛不痒,他不顾白殊的激烈挣扎,抱着白殊轻轻松松就撕裂了时空,下一秒出现在房间里。
房间里还保持着白殊离开时的样子,被子凌乱,里面还残留着温度,就好像他离开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做梦一样。
白殊宁愿自己是在做梦,他被放在床上后就立马离乌憬远远的。
乌憬捧起他的脚,白皙的脚背上被不知名的植物刮出了许多道小口子,还有些泥土和碎石嵌进了流血的脚心里。
白殊连忙伸回自己的脚,一直推到靠着墙,看着乌憬的眼睛像雨水洗刷过一样透彻,却充满了恐惧:“别碰我!”
他排斥乌憬的触碰,被他碰过的脚还在流血,他却一点点在地上蹭着,执着地想要蹭干净,蹭干净什么呢,上面沾到的泥土吗。
乌憬深深地凝视着白殊的动作,不再往前刺激白殊,退后一步:“我不过来,你去洗个澡,我帮你拿点处理伤口的药过来。”
白殊靠着墙蜷缩着身子,不言语。
乌憬一点点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向白殊示意自己的无害,他没有想到会被白殊看到,心急如焚还不得不忍耐怕刺激到他,脑海里想不出能让白殊不那么怕他的方法。
只好像对待脆弱易碎的宝贝一样,一举一动都放到最轻。
白殊被关门的声音吓得瑟缩了一下,眼泪从眼眶里流出,他蹲着蜷缩着身子,眼泪簌簌落下,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他的动作僵住,想起了什么似的,跌跌撞撞地起身去开门。
莫杰希和孙江是他带来的,他得去告诉他们,乌憬是怪物,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帮凶,快离开这里,离开怪物的地盘!
白殊完全忘记了他们并不知道怪物的事,打开门就朝着他们的房间门跑,就在跑到房间门口准备敲门时,无声无息的影子笼罩住了他的。
乌憬叹了一口气,从背后抱住白殊,压低声音说:“他们睡了,不要吵醒他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将白殊抱离房间门口,一步步朝着他们的房间走,安抚地吻在白殊的脸上,触碰到了一片冰凉:“殊殊,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你乖,听话。”
白殊的无助地张着嘴,喉咙里像是将要发出嘶吼的声音,却泄露不出一点声音,他在乌憬怀里瑟瑟发抖,曾经让他感到无比温暖安心的怀抱,现在变成了梦魇般的存在。
他最害怕的记忆来源自面前这个人,最甜蜜的记忆也来源自这个人。
这样极致的反差,让白殊的心都像被撕扯成了两瓣,憎恶又恐惧地看着乌憬,乌憬无视他的目光,把他放在床上,拿着找来的药酒对着灯光细致地看着白殊的脚心。
那些嵌进去的碎石泥土嵌入得更深了,白殊走过的地面上都留下了浅浅的血痕。
乌憬一点点摸索着白殊的脚踝,那里浮肿了,看上去是崴到脚了:“这里疼吗?这里呢?”
白殊不言语,他坐在床上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唇瓣紧紧抿着,他努力蜷缩着身子,即便坐也只坐很小的地盘。
他的大脑很乱,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其实没有反应过来,所做的事都是靠的本能,唯有一件事异常的清晰。
乌憬捧起他的脚,对着灯光拿起镊子想要帮他把碎石取出来,远达寨的人生活在山上,和蛊虫为伴,在受伤时的工具药品意外的多。
裹着碘酒的棉签碰到白殊的脚心,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回神,缩回了脚,自顾自地蜷缩,脚背弓起,在灯光下白皙细腻,漂亮得惊人。
白殊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很漂亮,像精致的艺术品,他躲开乌憬的触碰,那张脸流下的眼泪几乎将裤子泅湿。
乌憬的动作僵硬了一瞬,柔声说:“伤口不处理会感染,殊殊,我们先把伤口处理了再说好吗?”
白殊透彻的眼睛慢慢挪到乌憬身上,那张脸在灯光下搭配着苗族的服饰,更加蛊惑人心了,竭力想要装出无害的样子,却让白殊更加不寒而栗。
他张了张口,嗓音都透着一股哭过后的水汽:“脏。”
乌憬蹙眉,眼瞳里倒映出白殊惊惧的样子,微微附身想要去亲吻他的脚背:“不脏的,殊殊很干净。”
白殊却像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猛地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碰到乌憬睡过的那半张床。他闭了闭眼,眼睫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颤抖得像振翅的蝴蝶。
他的大脑乱糟糟的,唯有对乌憬是怪物这点挥之不去,死死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那么久的亲密接触,缠绵的亲吻和贴身纠缠,那些画面里属于乌憬的脸渐渐交织变换成了那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白殊的手用力到发白,那些画面翻滚着让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他睁开眼睛看着乌憬那张脸,眼里的憎恶显露无疑:“是你脏,别碰我,我嫌恶心。”
他只要想到,跟他纠缠那么久的是他拼命想要远离的怪物,就恨不得换一身皮肉。
乌憬的神情彻底僵住,平静的表情像是裂开了,露出破碎的内里,他这具身体几乎和本体无疑,占据了更多的理智,此刻他清晰地听到代表理智的那根线在摇摇欲坠。
白殊料想到他会生气,会暴怒,甚至会暴露出本体来吓他,像以前那样,却看见乌憬笑了,向来冷静的人露出笑容,比一直笑吟吟的人带来的震慑大多了。
乌憬那双橙黄色的竖瞳不再掩饰,彻底暴露出来,痛到极致,他也不想再掩藏了,就用那双非人的橙黄色的眼睛注视着白殊:“你现在在气头上,你说的话我不会信的。”
白殊没说话,拒绝跟乌憬靠近,那副抗拒的姿态,连触碰乌憬睡过的床铺都不愿意,仿佛在无声述说着“究竟是不是真心话,你比谁都清楚”。
乌憬不听不看不想,眼睛都发红了,心脏撕裂的疼。仍然不愿意相信,那么喜欢他的白殊,在上半夜还能跟他亲密纠缠,现在就能毫不掩饰眼里的憎恶,嫌他脏。
只要他不去想,不去看,白殊就不讨厌他了,他就能挽回白殊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