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渔喉咙哑得厉害,她刚要说什麽,就听不知什麽时候洗好澡的郎怀璋站在客厅里叫她:“简渔。”
简渔什麽都来不及细想,下意识直接把电话挂断,慌乱地转过头去看他。
郎怀璋皱起眉:“你站在阳台干什麽?灯也不开。”
简渔不确信他是什麽时候走到了客厅里,也不知究竟听去了多少,只能含糊地道:“接个电话。今天忙了一天,我有点困了,先去洗澡,今晚就早点睡觉吧。”
人在要隐瞒一件事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多话。
等简渔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迟了,但这个时候无论再说什麽都是欲盖弥彰,还好郎怀璋似乎没有多想,只是微微颔首,就先回了房。
她松了口气,低着头拍了拍脸,告诉自己,遇事时还是该多冷静点。
毕竟不是什麽事,都适合让男朋友知道。
*
“简渔。”
李稷回想着在电话里听到的那道显然属于男人的声音,半晌,扯开了个有点残忍的微笑。
“男朋友啊。”他屈起手指,在鱼缸的玻璃壁上一弹,荡开的振动惊得附近几尾凤鹤急忙摆尾游远。
“怎麽这麽快就交男朋友了?”
“真不愧是无情无义丶背叛真心的人。”
*
次早,一夜没有好睡的简渔睁着困顿的眼,坐在餐桌边喝咖啡。
郎怀璋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往切开的法棍片上抹酸奶:“出门前别忘了约好快递员,顺便把寄件码发我。”
简渔差点被咖啡烫到,擡起头,吃惊地看着郎怀璋。
郎怀璋不理俗务,他的吃穿住行都配有专人负责,从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与生存有关的小事上,简渔难以想象郎怀璋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文艺画家,竟然也能知道寄件码这种事。
他必然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做了功课。
至于是什麽时候……不难想到,应该就是对她起了怀疑的时候,毕竟昨晚她的表现实在怪异。
简渔有些不自在:“那是不是太打扰你了?我还是带去律所,让快递员去所里取好了。”
“不会。”郎怀璋很自然地说,“我刚出关,目前在休息,不会画画。”
简渔明白了,既然脚不沾尘土的郎怀璋都开始主动关心这种事,若她再一味推拒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疑心她,当务之急,是要他打消这种怀疑。
简渔说:“好。”
她当着他的面下了单,只是因为郎怀璋还做不出盯着她的手机屏幕监视她的事,所以不知道她根本没有点开购物软件,而是在支付宝下的订单。
这也得多亏郎怀璋从不亲自在网上购物,更不会有退货的机会,否则凭着简渔在手机上逗留的时长,他也能察觉异样。
做完这一切,简渔大大方方地把截图发给了他。
郎怀璋看了眼,似乎有点吃惊,简渔猜测他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把东西退了,因此他才会皱起眉来,露出点困惑的神情。
傻瓜,其实整件事最要命的是贴在快递盒上的寄件地址啊。
但简渔肯定不会好心地提醒郎怀璋,她只会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更换快递盒子。还好因为购物节,她最近攒了不少快递盒,偷梁换柱并不难。
这最难的一关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快递员把银链取走後,再联系他,修改收货地址。
至于改到哪里去,简渔是一百个不敢把银链寄回给李稷那儿,如果她那样做了,和亲手给自己安装了个定时炸弹没有区别。
还是寄到律所吧。
等安排完这一切,简渔又突然想起了李稷昨天的话,不由得抿起了嘴唇。
不知道李稷手里还有没有别的要命的东西,那所谓的游戏和规则又是什麽。
她只知道听起来,李稷是决计不会放过她了。
为什麽,难道就因为当年是她先和李稷告白,又是她最先提了分手?
可是恋爱本来就是自由的,她因为爱慕他,所以想和他在一起,最後又因为两人性格不合,不适合在一起,才分了手,这
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这是恋爱,不是结婚,就算是结婚,也还能离婚。男女之间多的是分分合合的事,这世上哪有那麽多矢志不渝。
所以应当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可能只是单纯地记恨着那年她好不容易从他手里逃了出去,却连家都没有回,就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虽然最终两家和解,他没有真的被法律制裁,但也是实打实地被家人送去了冰岛那种极寒之地,流放了四年之久。
所以他恨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不知道对于李稷而言,究竟要她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让他心满意足地收手。
简渔想到他过往展露出的狠劲和疯意,自然而然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