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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预制菜没有灵魂(第2页)

和王如薇的恋情,也是宁卓此生与财富亲密接触的唯一机会吗?王闯发迹早,赶上了时代红利,积累了巨额财富。如今主业虽然不景气,无损其亿万身家。王春成骂过宁卓是西北山沟沟靠和女人睡觉爬出来的穷光蛋,那麽到底是什麽样的机缘,让他结识白富美王如薇,和她相爱,取得她和母亲的信任,居然入主其家族産业?他小时候是什麽样子的?怎样的水土和人家,能养出这样万中无一的顔值?他在家做饭?黄土高原上,山沟里,一个小小的孩子在烧土豆,土屋土竈,烟熏火燎……西北的农村,早年间真是穷到无法想象……

林越浮想联翩,宁卓吃热了,把衬衫解开一个扣子。林越眼角一瞥,见到那敞开的衣领之下,结实胸肌形成的浅浅一条沟。她心中有根弦砰然一跳,又立刻清醒过来,低头扒着饭,掩饰着突如其来的窘迫。再一擡头,正中宁卓的眼神,虽并无其他意味,只是平常的视线交汇,她的脸却热了,此时必须说点什麽。

林越道:“菜好咸。”

宁卓把一瓶矿泉水拧开盖,递过来。她接过,大口喝着冰凉的水,脸热稍退,又道:“我发现市面上大部分预制菜都偏咸。我们的配料表上,盐和味精的量应该还可以的,不知为什麽还是咸。”

宁卓道:“预制菜酱料里糖盐油总是会比较多,再加一点防腐剂,口味就重了。我并不觉得咸,但我从小做菜口味就重,不用听我的意见。”

电商部的副总说:“我也不觉得咸,正好下饭,下饭菜不能太淡。”

小楠道:“没错,淡了没味儿。谁外食不想吃口香的丶有味的呢?”

她说着,伸手去夹菜,袖子不小心把纸杯拂倒,水流了出来,淌湿了衣服,不由吓一跳。宁卓叫道:“你的衣服。”赶紧抽了纸递给她,帮着把碗和盘子挪开,又抽出纸巾把水吸干。小楠用纸巾吸着自己湿了的衣服,宁卓一张张递给她干纸巾,把湿了的接过来,放到桌上的塑料袋里。最後抽出一张纸,彻底把那一小块桌面擦干净,再把饭推至小楠面前。他这样体贴,令小楠渐渐扭捏起来,脸红了。她低下头吃饭,浑身散发着局促的气息。林越旁观全过程,心里了然,同时庆幸自己的心猿意马转瞬即逝,不似小楠这样显眼。

每一天,宁卓的服饰丶修长的手指,俊朗的容貌,隐约可见的肌肉,都在散发着强烈的性魅力。权力和财富是最好的刺激,拥有这两样,或者至少是暂时拥有这两样的宁卓,加倍的性感。赝品总裁又如何?焉知未来他不会真正拥有这一切?他本人应该是那种帅而自知的人,但他的自知并不表现为卖弄,而是毋庸置疑的自信,这种自信又因他的随和而显得亲切,故又增加了魅力。

全公司,但凡是个女人,不管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就没有不被宁卓吸引的。倒不是想和他发展点什麽,而是人面对美貌实在是太没有抵抗力了。美人像漩涡,会情不自禁地把人吸进去,就像盯着一朵阳光下怒放的玫瑰看,它艳丽的顔色令人目眩。更何况宁卓善于察言观色,对别人体贴且不显得刻意和卑下,而是相当自然妥帖,让人非常舒服,就更吸引人了。

林越也对宁卓有好感,这样聪明丶英俊丶善解人意又赏识她的上司,每日相处的时间比男友还长,她没有理由不喜欢他。但与其他未婚女比如小楠这样的不同,她有许子轩,许子轩就是她最坚实的防浪堤。宁卓是赝品霸总,她可不是什麽花痴上脑的灰姑娘。为此她感谢许子轩接纳她于健康丶正常的情感轨道里,使她偶尔的心猿意马不至于落到他人眼中,沦为可笑的悲剧。她对宁卓的好感,仅仅是出于赏花心态。人们赏一朵花,并不期待与花发生点什麽,不是吗?

公司鼓励员工把用来测试的预制菜小样带回家,给家人品尝,收集意见。林越突然借此解决了做饭的难题,每晚回家,只需要十分钟,她就可以做出丰盛的一餐。预制的米饭虽不及家中现焖的,也大致不差;菜有时是红烧肉和木须肉,有时是糖醋里脊和豌豆牛柳,全看当天带回来的是什麽。预制菜虽咸,倒也下饭,再现打个紫菜蛋花汤,简直太方便了。

许子轩一开始没说什麽,兴致勃勃地一起品尝着这些预制菜,认真发表意见,林越都把这些意见记下来。但一段时间之後,许子轩失去了吃预制菜的兴头,只要看到她在厨房拆料理包,就会半开玩笑大叫:“今天又给我投喂饲料。”

林越啐道:“你最爱吃葱油煎饼和广式茶餐厅的炸乳鸽,那也是在仓库里冻三五个月的,怎麽没听你说吃饲料?”

许子轩惊讶:“炸乳鸽也能预制?”

林越道:“那可不?绝大多数馆子里的炸乳鸽都是预制菜,鸽子先经过调味腌制,再冷冻保鲜。做的时候解冻,放进油锅里炸熟。不然你以为什麽样的餐馆能在十分钟之内同时给所有食客上齐香喷喷的炸乳鸽?现开膛拔毛吗?”

许子轩皱眉叹气:“那,那起码葱油饼丶炸乳鸽有个再加工的过程,让我觉得我作为食客有被尊重,而不是直接被投喂微波炉叮一下的料理包。”

林越冷笑道:“对哦,你也说了,作为食客被尊重。但在家里,你并不是食客,因为你没有付费。”

此时微波炉叮地一声响,加热时间到了。林越端出黑椒牛肉粒和金汤鱼片,把米饭往许子轩面前一推,放下筷子,不耐烦道:“吃吧,已经九点多了。”

今天开了一上午会,下午和无数部门打了无数个电话,临下班分别给爸爸和妈妈打了个电话,问题依旧无解。此时林越累得脑子都不转了,白天各种纷繁的信息此刻还在心里吵成一团,久久不能平静,一股无名邪火直往上蹿,思绪混乱。再怎麽预制菜,不也是由她撕开塑料袋,放进盘子里,推进微波炉里吗?难道料理包会自己撕开自己,从消毒碗柜里找出合适的餐盘,倒进去,再自动飘进微波炉加热吗……这批样品的易撕袋撕口质量很差,撕的时候袋口经常不能被轻松撕成一条笔直的线,而是经用力撕扯後呈锯齿状,令油汁洒到竈台上,沾到手指上,让人特别恼火。明天要记得把包装袋的问题重点反馈一下,消费者的体验是全方位的,任何一丝体验不好,都会影响复购率……

许子轩看着面前的两道预制菜,它们顔色漂亮,该有的味道都有。牛肉粒切得颗颗规整,一样大小,散发着胡椒和肉制品混和在一起的香味;金汤鱼片汤汁黄澄澄,散发着酸香和鱼肉的鲜腥味,鱼片很薄。如果在家切,什麽样的主厨才有这麽巧的刀工呢?

但这两道菜引不起许子轩的食欲,虽然他已经很饿了。他瞪着这两盘菜,仿佛看到牛肉粒和鱼片在预制菜工厂的切肉机里被源源不断切出来,在流水线上排列整齐,被颤动着输送到硕大的锅里。一台巨大的机械臂不知疲劳地在锅里翻炒着,另一台机械臂往里投放着各类酱料。然後它们被冷却,按量装袋,消毒,打包,放进箱子里,由叉车运至冷库储存。

这些菜过的是集体生活,因此有着千篇一律被规训过的甜美卖相;味道因为在机器里被塑造成形,在真空包装里沉睡许久,而统一带有金属的冰冷和塑料的寡淡。再热气腾腾也像冰块,强烈的刺激不过是因为太过冰冷所致,冷到极致和热带来的体感是一样的。又像真人秀,楚门的世界:呈味核苷酸二钠提升鲜味,羟丙基二淀粉磷酸酯让汤汁更浓稠,无磷保水剂使肉锁水保嫩。僞食品。僞生活。

他见林越正吃得欢,也许不是欢,是因为上了一天班,太累太饿,此刻的狼吞虎咽不过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而做的机械动作。这该死的工业化,把所有人都格式化成机器。工业化拒绝偏差和失误,在标准化的生産中,人的差异化因素要尽可能地抹去。但正是每一个人的那一点点失准和模糊,使哪怕同一个人做的菜都不一样,那点不一样就是灵魂,它因即兴丶失控丶无标准丶想一出是一出的旁逸斜出,而显得可亲可感。他白天在工位上当机器,晚上回到家,只想过一点有灵魂的生活——新鲜食材的肌肤与炙热锅底情投意合産生化学反应,灵魂滋滋作响地自锅中冉冉升起,那样活色生香的生活。

而预制菜没有灵魂!

许子轩扒拉了一口米饭,没滋没味道:“好歹也炒个青菜吧,我只想吃一盘简简单单的炒油菜。”

中国人的餐桌上,没有一盘现炒的菜,像话吗?对他来说料理包就是标准化的工业饲料,吃饲料,那他就真的坐实“社畜”这个身份了。他当了一天“畜”,盼着回家当人,没想到一推门,再度与饲料狭路相逢,逃无可逃。

林越恼火。预制菜最大的短板就是缺少蔬菜,因为普通蔬菜尤其是绿叶蔬菜无法做到长期保存保鲜,同时也经不住工业化制造中多次工序以及最後再次加热的摧残。他这朴素的要求,多麽的奢侈。为什麽永远要她来操心吃什麽呢?她也想吃一盘碧绿绿脆嫩嫩简简单单的炒油菜啊。

她道:“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冰箱里还剩半把油菜,你去炒吧。”

许子轩被怼得哑口无言。两人埋头吃饭,那两道菜许子轩几乎没动,少顷他起身,去厨房洗了一根葱,拆开一袋甜面酱,为了省一个碗,直接用葱沾着袋口的酱吃,咬一口,沾一点酱。往往是这样,家里负责做饭的人看到别人吃葱或者黄瓜沾酱,或者拿出榨菜来吃,都会感到对方貌似无要求实则赌气,感到被无言地控诉:你做的菜不好吃,你让我没菜吃。许子轩嚼葱的声音咔嚓咔嚓,每一声都响在林越的耳膜上。

吃完饭,林越瘫倒在沙发上,许子轩默默收拾完碗筷去厨房,林越听到剩菜被噗通一声倒进垃圾桶里的声音,跟着是洗碗的流水声。

像往常一样,强硬过後,林越感到心虚。

她与许子轩的分工里,她负责做饭,许子轩负责洗碗。如今她只给人家吃料理包,还是许子轩洗碗,他会不会觉得不公平呢?没想到组建家庭这麽麻烦,再和谐的两个人,陷进家务分工里,也会勾心斗角,无穷尽地权衡算计。

吃料理包有什麽不好?社交媒体上“白人饭”的梗正盛行一时,为每顿饭头疼的林越甚至都想买上一冰箱的面包片丶奶酪丶火腿切片丶生菜,每晚吃点面包片夹奶酪火腿生菜,再喝杯牛奶拉倒呢。其实人每日所需营养并不需要太多,为什麽一定要在吃方面耗费那麽多的精力呢?这麽旺盛的口腹之欲到底是怎麽培养起来的呢?

林越带着心虚,起身走进厨房,从背後环抱住许子轩。许子轩默默洗着碗,并没有停下动作。

林越温柔道:“这周日不加班,我给你做大餐吧。”

她把头贴到他厚实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少顷,一阵震动传来,那是许子轩在回应:“嗯。”

两人重归于好,这拥抱带来宁静的喜悦。大宝贝果然好哄,林越松了口气。许子轩说:“我要吃蒜香排骨,尖椒熘肥肠,炒油菜。”

林越道:“没问题。”

她松开双臂,走到他身边,一起干活。吃饭是件多麽麻烦的事啊,都没做菜,只是吃预制菜,就要洗两个碗两双筷子两个盘子。金汤鱼片有不少汤,可许子轩一般没耐心把汤完全滗干,会匆匆地把剩菜都扣进垃圾桶去。如果垃圾袋有漏洞,扔垃圾时就会一路滴答油汁,令人大为光火。而垃圾桶底也会残留汤汁,还要洗垃圾桶,并把垃圾桶倒扣过来晾干。刚才撕包装袋时汤汁洒了下来,滴在竈台,许子轩用抹布去擦,又把白色的抹布染上金汤黄黄的油汁,待会儿还得洗。扔包装袋时不留意,油又洒了一点在地上。如果是林越,她就会用餐桌上收下来的用过的纸巾先把油渍吸掉,再用抹布擦一遍,而不是直接就用抹布擦,因为这样抹布不好洗,但许子轩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许子轩做家务,经常只做个五成。但这已经进步很大了,这还是林越教育过的结果。两人谈恋爱的时候,他欣然践行“你做饭我洗碗”的分工,然而林越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只是洗碗。炒锅炖锅没洗,竈台丶抽油烟机丶操作台一概脏兮兮,临近水池处的地板又湿又脏,抹布油腻腻团在水池一角。而他自以为洗完碗了,是个尊重女性分担家务的好男人,豪迈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屁股倒在沙发上刷起手机。他干的活儿总是这样,要林越在屁股後头收拾,否则就会处处油渍,抹布散发着因没彻底洗净又长期潮湿而捂出来的臭气,垃圾桶散发着食物残渣腐烂的恶臭……

苍天啊,人活着,为什麽这麽麻烦?家务的小黑虫又在潜意识里飞舞了。林越想起妈妈,爸爸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一尘不染的家,到底花费了妈妈多少心血去建设,去维护。

许子轩早已不生气了,笑着看着林越,亲昵地用肩轻撞了一下,令她从烦扰中回过神来。她撩了一下水龙头的水,做势要撩到他的脸上,一边吊起嗓子唱起《武林外传》里的那首曲子。这个剧是他们一起吃饭时的下饭剧,两人都很喜欢。

“你是不是饿滴慌呀,呀嗬咿呀嘿!”

许子轩一边躲着她的水花,一边跟着唱了起来:“你要是饿滴慌呀,请你就对我林越讲!林越我给你溜肥肠……”

这一刻,林越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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