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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我才不想做家务作者 > 第十二章结婚应该计较吗(第2页)

第十二章结婚应该计较吗(第2页)

雪华去村子里住之前,许子轩已经知道雪华到北京打工的来龙去脉了。当时他愕然,立刻批评准丈人太过份,不像个男人。他的批评情真意切,林越不置可否地挑着嘴角微笑。此刻林越又笑了,许子轩知道她不信,她和当时听到他那番批评时一样,笑容带着“你们都一个德性”的讥讽。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很苍白,说想加名字很简单,明天就可以去。正好父母早就想过户一套房子给他,索性一并办了,但林越要他必须与父母达成一致才行。

“我不太明白,为什麽你父母对这个要求那麽反感,好像我在算计你们一样。既然如此,你还是要让他们同意,毕竟这房是他们的。未来还要相处,这种事及早谈开的好。”

如果说林越从前对能靠上许子轩怀了几分侥幸心理的话,现在这心理已没有了。她看出来了,这男人靠不住,这男人自己还在靠父母。往往是这样,你不知道你想依靠的人,他背後是什麽,为什麽能牢牢地站立在大地上。社会总是语重心长地让女人要当“独立女性”,其实她看穿了,也并没有几个“独立男性”呢。离开了父母,他们也不能独立,她再也不想让中间商赚差价了。

许子轩焦躁,无计可施。他隐约知道父母为什麽不同意,十分之一産权很公平,但父母不能接受林越这样进攻,她说什麽就是什麽。父母与林越接触以来,没有一次占到过便宜,哪怕是口头上的便宜,这让他们非常窝火。这看似意气之争,其实争的是主场控制权,是未来漫长婚姻里谁说了算的话语权。每一次看似轻描淡写的交锋,都是一次服从性测试,要为未来的关系定下基调。父母代他冲锋,刀枪剑戟斧钺鈎叉轮番上阵。而林越,不是他们想象中节节败退的无资産外地女,他们一时错愕。但许子轩倒是越来越佩服林越,这个女人脑子挺清楚,不简单。不简单的女人,比简单的女人更有意思。婚姻那麽长,一个简单的女人既平淡如水,又不能共扛未来的人生风雨,有什麽意思?

林越睡下,心里很平静。她窥见了京城富足的生活,但谢谢爸爸给她上了最宝贵的人生一课,让她知道,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白天她和妈妈通过电话,雪华告诉她,自己当家政很顺利,放心吧。她悲喜交加,妈妈落水了,原本抱住她这块浮木,可她受不住,终于让妈妈又一次落水。妈妈凭了自己的力量挣扎着,试探着,终于一点点踩到了水底的石头,一步步往岸上走去,所以此刻她心里有了一点底。

雪华并没有向女儿撒谎。她的手养了五天愈合了,再次上工後突然一切都顺利起来了。那天,她骑了共享单车到了地铁,出地铁走了五分钟到了雇主家。她做的三菜一汤博得雇主好评,她没有忘记带碗筷,倚在竈台吃得很香,虽然吃时还是伤感。第二天又去上工时,这伤感轻微了不少。她收拾出来的厨房和餐厅之干净,让雇主惊喜不已,赞叹连连,甚至拍了朋友圈炫耀自家阿姨的敬业与专业。下了工之後是晚上八点,她居然还有心情买了根老冰棍,坐在雇主家小区广场旁边吃边休息。看到居民在跳广场舞,她想起大姑姐也爱跳广场舞,动作那麽滑稽,无声地笑了下,心情很好。

摔跤那一天的遭遇不知为什麽,像个强大的格式化一样,让雪华焕然一新。她纳闷那天为什麽哭成那样,更嘲笑自己第一次骑共享单车时歪歪扭扭的狼狈样。她在网站上的好评渐渐多了起来,组长安排的活儿也多了起来。最大的问题在于交通,由于住得太偏僻,且路还不熟,每日浪费在交通上的时间太长了,否则接的单还可以更多。她算了算,按目前这样的情况,一个月可以挣四千五百块钱。加上退休金,一个月足有六千五百块钱的收入。这个数字让她激动了一下,暗地盘算着,假如当家政一个月能挣八千,加起来不就月薪过万了吗?“月薪过万”这个词让她小小地震撼了一把,好像是一种成功的标志一样,莫名植入心中。

从前建材店生意好的时候,他们也有过每月进账数万的日子。但那会儿林志民在管账,雪华只能手心朝上跟他要钱,虽然他也给,毕竟和自己能挣钱不一样。一个靠自己能力“月薪过万”的女人,说出去多让人敬佩。雪华开始往这个节点进发,不止接做饭的活儿,单独保洁的活儿也接,她不怕忙。

林志民憋了几个月,始终没接到雪华的任何回复,无论是微信文字还是语音,他渐渐不安了。原来被人冷遇,是这种感觉。一贯单纯的主妇妻子,突然消失在北京,再也无法掌控了。他和健身朋友们去钓鱼,还是老僧般入定,脑子里却不再纯粹,而是一片混乱。原本饶有趣味的事情,突然没意思了。他使劲扇乎着内心愤怒的小火苗,以对抗越来越大的空虚,然而“凭什麽帮别人养儿子”这堆火渐渐熄灭,直至再也没有一点温度。

中午,几个走得最近的健身朋友们相约到家里来做饭,林志民看他们在厨房吵吵闹闹,不再觉得热闹,只觉得聒噪。力姐在每个屋转着,赞叹雪华把屋子收拾得如此整洁。这房三室一厅,是老房子,每个房间都小小的,而且结构很不科学,老房都这样。但每一样家具摆放都非常合理,恰好嵌进那些原本很尴尬的空间里,连一处二十公分进深的多馀墙角,也打了薄薄一小条柜子,用来放杂物。柜子上摆着造型别致的白色花瓶,插着大朵的金黄向日葵,令这昏暗一角瞬间明亮了起来。

厨房不大,两面小白格瓷砖墙面悬挂了四排收纳架,所有调料瓶及杂物均上架,有效地利用垂直墙面,操作台被全部让了出来,居然显得还挺宽敞。墙面丶橱柜的每一扇门丶每一瓶调料瓶瓶身丶水池丶水池的边缝,每一处都光洁如新,一点污渍也没有,甚至连螺丝钉也无一颗脏污锈黄。

厕所墙角低处粘着两个自带背胶的小黄鸭卡通造型的小盒子,收着通马桶的皮搋子和马桶刷。旁边是浴室,淋浴杆上卡着一个塑料小方筐,洗发水丶沐浴液瓶正好放下,下方两个挂鈎挂着一条平平整整的搓澡巾和一颗黄色的沐浴球,沐浴球蓬松柔软,花一样绽放着。

两个地漏处粘着两朵小小的淡黄色重瓣矽胶花,用来堵住下水道的难闻气味,避免生小黑虫,交错的花瓣还可以卡住毛发。真难为雪华上哪儿淘来这麽多可爱的小东西,而且顔色搭配协调,审美在线,令整个屋子富有情趣。力姐再不做家务,也知道保持这样的洁净度,需要雪华付出极大的心力。

不过厨房干净,是因为雪华走了之後林志民根本不做饭,其他地方就邋遢多了。力姐骂林志民为什麽老婆走了,他连地也不拖,到处是灰,是不是离开女人他就生活不能自理了。他也不辩解,懒懒地一笑。

今天轮到大刘和慧儿做饭,老牛和老郑洗碗,力姐和林志民负责吃。力姐从来不干活儿,但买肉买海鲜时她很慷慨,算不占人便宜。他们这一年来渐渐摸索出这种方式来解决吃饭问题,有时社区食堂,有时小餐馆拼饭,有时到谁家做饭,活得很像共産主义社会,温暖的大家庭。60岁的大刘喜欢57岁的慧儿,但慧儿并不打算和他结婚。她说不想把朋友变成老公,恶心。

大家吃完,老牛和老郑洗碗,大刘和慧儿打情骂俏。力姐从背包里掏出进口复合维生素瓶,吃下一颗,一边喊着大家把厨房收拾到恢复原样的地步:“别糟蹋了人家雪华的心血。”

看看屋里确实脏得不像话,林志民开始拖地。力姐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看着抖音搞笑视频,发出哧哧的笑声。林志民拖到沙发边,力姐举起双腿,悬空,仍一边看,一边吸溜着一瓶软包装的脱脂牛奶。林志民想着昔日雪华在家拖地,自己也是这样双腿悬空让出脚下的位置,心中那个模糊的概念突然清晰了:力姐其实是个男人,她活得像绝大多数男人一样。

喝完奶,力姐去洗手间用牙线清理牙,再用便携式冲牙器冲牙。她很会保养自己,不是容貌,是健康。因此她到了五十八,体态匀称,肌肉结实,体检指标样样合格。她把所有的精力和爱都给了自己,来人间这一趟一点亏都没吃,所以连老伴儿养了私生子闹离婚,她也心平气和,没被颠覆生活秩序。

都收拾完毕,大家坐下来闲聊,劝林志民,好歹把雪华劝回家吧,半年了,冷战也差不多了吧。力姐讽刺林志民不是个男人,她收拾老包,是因为老包犯了致命错误,而雪华并没有,她那样贤惠,“扶哥魔”这个毛病,因为存款都在林志民手里,馀生也不会再犯,所以林志民这个借口实在过分。

力姐起身要走,说约好了发型师剪头发。她这种非标准寸头很难剪,一直有个固定的发型师。临走时力姐说:“林志民,去把老婆请回来吧,别那麽小气了。”

林志民终于动心了,他的确想上北京看看到底雪华是怎麽回事,到底女儿和未婚夫相处得怎麽样,也快该准备婚礼了吧?最重要的是,到底妻子能不能回家。可他这一次领教妻子的厉害了,自己去,恐怕会谈僵,于是想求大姐一起去,他知道林瑞玲向来和雪华亲密。

黄昏他去找林瑞玲时,她正在小区楼下的小花园看着两个孩子,脚底下几袋刚买的菜。她把孩子从幼儿园接回来之後,他们都要在小区里玩一阵。等他们玩够了回家之後,她还要做饭,从早忙到晚,陀螺一样转,仅有的一点娱乐时间是周六下午。周六中午,儿女们都吃过饭了,把孩子带走,她可以眯一觉,下午去跳个广场舞。周日白天她要搞卫生,下午四五点钟时两个孩子就被送过来了,开始一周的循环。

两人坐在凉亭,看着孩子们欢闹。各家各户的孩子们被祖辈从幼儿园接回来时,都会在这儿玩一会儿,这个点儿他们的父母还没下班,小区仍显得寂寥。幸好有孩子们咯咯笑的玩闹声,可以抵御黄昏的太阳一点点往下沉时老人们心底那一片冰凉的空虚。孩子那麽快乐,这证明人间尚有活的价值。成年人看遍的事情,他们都要玩一遍,借由孩子的眼睛,老人便觉得活着没有那麽令人腻味。

林志民见大姐脸色发黑,比前一阵瘦不少,不由心疼。这阵子林瑞玲跳不动舞了,像是失去了兴趣,或者失去了体力。据说人到七十,体力和健康会断崖式下跌,也许大姐到这个节点了。他暗骂姐夫真是异想天开,大姐七十岁了,姐夫七十二,两个古稀老人,怎麽可能看得了两个学龄前儿童外加即将降生的两个婴儿?

林瑞玲视线追随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提防他们摔倒或者跑丢。她微笑着,突然竖起大拇指和小指,没头没脑道:“带一个孩子,六年有期徒刑。”

林志民再一次劝大姐,二胎千万不能再管了,让他们各自解决吧。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这两家真真够了,没商量好谁带二胎,怎麽就敢怀孕呢?

林瑞玲说:“他们觉得已经商量好了,就是我带。一胎都是我带,二胎当然也是我带。”她苦笑着,她的愤怒一向以哀愁表现出来,故即使已经觉得很不公平了,仍是平静的,只是轻轻捶着胸口,叫那些怒不可遏不要激动。

林志民怒道:“你就不知道反抗吗?”

林瑞玲道:“关键是你姐夫同意了。”

林志民:“尽扯淡。他能看孩子?姐,你不能太懦弱了,他们现在所有人都逼你,就是要把你挤到墙角,逃也逃不掉。”

林瑞玲喃喃道:“没错,他们现在就想把我挤到墙角,逼我说出带谁的孩子。但是我带谁的孩子,不都得把另一个得罪了麽?他们都拿孩子的姓说事儿,说二胎跟你姐夫姓,要是我不带,就得跟人家姓了。可是志民,你说——”

她看着蹦蹦跳跳的外孙子和孙女,沉吟良久,道:“跟谁姓,反正都不跟我姓,为什麽全要我带呢?”

林志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沉默,有点心虚。其实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把林瑞玲当兜底的那个人。就像他,当年和雪华做生意,只要忙不开,就会喊大姐来帮着带林越,或者索性把女儿放大姐家几天。现在,他解决不了和妻子的问题,还是来麻烦她。但他突然又灵机一动,如果大姐能离开几天,甩开一切置之不理,也许是个破局之举呢?叫这帮压榨大姐的混蛋们——也包括姐夫——知道,她甩手不管了,你们自己解决各自的问题吧。如此,他就不是在麻烦大姐,反倒是在帮她呢。

他把这个想法和林瑞玲说了,林瑞玲听着,没说话。林志民又说,我姐夫不是吹牛说他能看孩子吗?你就索性离开几天,把两娃让给他看。他连这麽大的娃都看不好,还有脸说能看两个婴儿吗?

林瑞玲继续沉默,林志民又循循善诱,你今年七十了,如果带二胎,三五年内是脱不了手的。再往下岁数大了,恐怕逛公园都困难了。就当上北京旅游一趟,顺便帮帮我,一举两得。你可从来没去过北京呢。带大一个孩子,六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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