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为何要在今日发作?
她按在案角的另一只手开始细细发颤。
脑海中的线条总是在关键时刻再度纠结在一起。
那把寒刀刺来的轨迹和闪光丶那宫女的长相一遍遍浮现在眼前。
她这样做,究竟有何好处?
林忱偏了偏头,额角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还差了什麽?
她於刹那间抓住那闪光,与此同时,另一边哈尔王子的声音响起。
「就这几个人吗?哈哈,只怕无一合之将。」
这粗野的声响隆隆滚过她心间,林忱一下子按住发颤的手,道:「我来。」
青瓜疑惑地「啊」了一声。
林忱转向她一阵低语,随即离席道:「我愿与哈尔王子射覆一局。」
她一出面,四面八方的目光便都射过来。
那些目光如芒在背,林忱却浑然不觉,只同那些请上来的年轻士子一道,坐在了哈尔王子周围。
这出身青海徐氏的孩子,还挺有胆气。
在座无不在心里想,在宫外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长大,还能长得这样好,无怪还能留下一命。
太后向来是喜欢有胆气的女孩子。
当年徐葳蕤在宫外生下这个孩子,多少人盼望着是个皇子,好拿来做一番文章。
可惜,天不遂人愿,如今反合了太后的心意。
哈尔有些轻蔑地笑笑,阴阳怪气道:「素闻大梁礼仪之邦,男女七岁不同席,怎麽方才便有女人坐在我前面,如今公主又和这些年轻男子混在一处。」
年轻的士子们都不敢答话,最大的女人可还坐在皇帝前头呢,应和必是不能,驳斥又不知从何开口。
只有林忱面色若素,拾起一玉碗,也抛出个问题:「王子读书,请的是汉人师父?」
哈尔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
「关外荒凉,什麽样的读书人肯去呢?」她长眉微微抖动,又说:「他若教,不知是不是从四书五经教起,王子又学到哪一本了,可有时间读读别的闲书,若读了,别的不知道,但应当知道客随主便。」
林忱抬起头来,四周的人都哑然。
「怎麽?」她笑起来,「那麽看来王子应当『虚怀若谷』,言谈里有许多学问,比射覆玄多了,是不是?」
哈尔尚且在发懵。
周围的士子一听便听出,这是讥讽他班门弄斧,阴阳怪气的本事不到位,却偏偏自作聪明。请的师父本来学艺不精,自己书又没读几本,还喜欢引经据典,结果连别人的回答都听不出什麽意思,真真是可笑。
他们憋笑憋得辛苦,王子似也有所觉,遂不再说话,安静坐下了。
不久,射覆的物件便准备齐全了。
用得却不是碗,而是一口小锺,钟下不知盖了什麽东西。
哈尔精於此道,并不用谁来教,头一卦也是他来算。
一卦而中,是骑射用的弓弦。
接下来几卦士子们各有输赢,唯有哈尔次次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