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清转来转去,一时间茫然无措。
他在太后的妆台前坐下,一一摆弄昔日的残妆,却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枚落了灰的戒指。
紫玉嵌着红宝石,上面有淡淡的划痕,绝不是新近几年做的。
他回忆了又回忆,在记忆的边角里扒拉出与这戒指的一面之缘。
那时,他向这女人说好话,问她戒指是谁送的。
她只是看了两眼,随手就把这东西扔到窗外去了。
可现在却在这里。
扔掉的东西,过後也会不舍得吗?
江言清心里觉得讽刺,而後便是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怅然有失丶怒火酸涩…凡此种种,将他撕扯成碎片。
可这万般情绪的对象死了,一切便只能无声无息地消弭在尘土里。
最後,江言清只剩下麻木这一种感觉。
他得活下去。
怎麽才能活下去?
江月满说过的话在他心中倏然一亮——皇帝不死,无论是谁,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唯有皇帝,才能让这结局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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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清进入建康宫时,宫外魏家指派的守卫还对一切懵然不知。
他们拦住江言清,道:「大人,外边现在很乱,建康宫如今不准放人进出。」
江言清并不知事实如何,只信口胡诹:「是魏家长正大人叫我来,这是他的信物,不认得吗?」
守卫自然认得魏家的信物,也隐隐约约听过这位江公子大名,但心中还是举棋不定。
「你们几人做一班巡逻?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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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林凤仪倒在书案上,远处监刑那女官远望见他饮下毒酒,鬼魅一般在雨中隐去了。
林凤仪按着腹部,将鸢儿抱到榻上安置好,自己静静地忍耐毒发的剧痛。
他自来是娇生惯养的。
不过,他想,鸢儿既能忍耐,他应该也可以。
他要快一点追上她,不要叫她等太久。
可是,烈火灼肠之痛令他想要尖叫,想要不顾体面地在地上打滚。
在痛楚中,他听不见雨声,看不见殿内的摆设。
额上的冷汗唰唰地流,不一会儿,他的朱服已湿透了。
赴死是一件多麽决绝的事啊,林凤仪想,即便到现在,他已经听见鸢儿在叫他,却还是留恋着金丝笼,怎麽也不肯走。
昏沉中,似乎有人冲进了殿内,架起了他的四肢。
狂乱的呼喊声叫了一会,建康宫内乱了一阵,紧接着一切又都平复下去。
江言清颤着手,扶他起来,声音由远及近丶飘飘忽忽。
「陛下…陛下…听得见吗?是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