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暂时选择相信,在山中七拐八拐,翻过了好几座小土坡,终於发现了「募兵」地点。
没有登记处,也不考察黄册户籍,只有两个人打眼看,合眼缘的就分到左边,不合格的直接走人。
另有一队身强体壮的佩刀壮汉守着一堆乾粮馍馍,合格的就给一个。
李仁抓住个人,问了问郡守的事,答案是收获了两道莫名其妙的目光。
此处也不是在募兵,而是在招山匪进山。
「山匪落草还要挑人啊?」李仁不得不惊奇,虽说灾年落草为寇的人要多一些,可这麽明目张胆的也不多见。
再说,整个安西都没有粮,他们抢谁去啊。
「那当然了…进山就能吃饭,现在粮食比金子都贵,而且景阳寨平常是不收人的。」
那人狠咬着刚到手的乾粮,含糊不清地说。
李仁直觉自己抓到了关键,於是走到一边排起了长队。
好不容易「落草」一把,没想到排到了地方,挑人的山匪上下打量了一圈,道:「年纪太大,不要。」
李仁赔笑道:「我年纪不大,就是胡子白的快,我腿脚利索的嘞。」
另一个山匪拽了拽这个,嘟囔道:「看着不那麽乾巴瘦就行了,管他老不老。」
李仁抹了把汗,深感如今世道什麽活都不好干。
他拿出一枚铜钱,趁着往前赶路的间隙向上一抛,得出一面大凶的卦象。
第53章双簧
林忱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她来安西,其一为运送粮草丶修筑堤坝,其二为清剿匪类丶肃清後患。
所以,她轻车简从,仪仗仅仅由一千名锦衣卫以及她的私人卫队组成,这样即便出行千里,路上也并不费多少口粮。
锦衣卫在京城时就专事暗杀与探听情报,安西的匪类虽分布在深山老林,但好在与官府勾连甚深,给了这些便衣探子插手的机会。
负责监探的人四散分布在安西各县,还有一部分深入山林,行动效率奇高,第三天便带回了景阳寨八处匪窝的大致位置。
不过所谓狡兔三窟,摸到的只是边边角角的散兵游勇,最主要的一处匪窝藏的很深,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探到。
来安西的第二日,原定的集会暂时作罢,未出动的锦衣卫将大小官员控制在原地,以防其中有人与匪类暗通消息。
郑鲁才从一个粉头家带回了刘秘,途中绝口不提以上种种,只说上京来的萧常侍认出了自己是假货,而今正在郡守府发火呢。
刘秘年纪一大把,是个真真正正的软脚虾,否则听闻上京来人,也不会像只王八似的把脖子缩在壳里不出来。
他坐在车里,都要吓哭了,问:「这该如何是好,听说文渊阁的女官都是夜叉转世,更何况还有那一手遮天的公主殿下,她要是到了,我这项上人头还能保得住吗…鲁才,你可要救我!」
郑鲁才在心里冷笑。
当初刘秘六神无主,提出让自己假扮他这蠢法子,他便将计就计,先试一试上京来人是否可靠,若来的是正派人,他自可以和盘托出。好在他运气不错,殿下心怀大义,萧常侍又是个极聪明的,他们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不怕问不出匪窝的下落。
「郡守大人不要怕,上京来了多少回人,哪一次咱们不是逢凶化吉,这次来了个文渊阁的常侍,难道就变了天吗?」
郑鲁才这番话不仅是安慰,更是试探,果真刘秘闻言像是想到了什麽,喃喃道:「对…对…」
他一把握住郑鲁才的手,说:「真出了事,咱们在上京也不是没有人的,到时侯,那位公子绝不会袖手旁观。」
郑鲁才趁热打铁问:「郡守大人一直不告诉我是哪位公子,现如今我为了大人身犯死罪,难道您还不打算讲实话吗?」
刘秘一听,面有愧色,却只是摇头,道:「这位公子一向只同景阳寨联络,我如何得知。」
他早没了主意,自然也不可能撒谎,郑鲁才有些失落,不过戏才开场,重头菜还没端上来,倒也不急。
「既如此,我也不问了。不过大人一会可要注意,萧常侍盛怒,且叫来了今年修堤坝的监管,要详细查问河堤失修以及粮草等事,监管为了脱罪,必然往您身上推卸责任…」
郑鲁才眼含担忧,半吞半吐。
恰在此时,马车到了郡守府,刘秘下车的时候腿直打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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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内堂後,林忱正要出门,萧冉收拾收拾,也准备粉墨登场。
「你说,我长得这麽和善可亲,怎麽人人都叫我扮黑脸,以前在六部堂子的时候也是,一出事总是我发威丶人家做好人,啧啧。」萧冉揽镜自照,又耍起嘴皮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