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煜道:「休沐左右无事,母亲让我来看看。」
果然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她到底在期盼些什麽。
孟云芍客气道:「一点小事,耽误世子时间了。」
贺知煜亦客气回道:「不必。」
旁边的竹安一脸的一言难尽。
自家主子怎麽就是这麽个不争气的闷葫芦性子,且那张嘴比起汴京城的城墙怕还是要更硬些。
明明是听见少夫人自己过来的消息便开始坐立难安,明明是差人去辞了雷将军的来访,明明是去清黎院寻少夫人,侯夫人说「你不去亦可」後争辩几次「於理不合」才出来,非要说一句「左右无事」。
竹安若不是亲眼见过三年前拿下反贼时,贺知煜玉面冷颜大杀四方的样子,有时候还真难把自家主子这个内敛规矩性子和外边传的孤肝野胆的少年将军联系起来。
竹安不禁找补道:「其实,今日本也是有事……」
贺知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他便住嘴了。
好的,尊重每个人的命运。竹安想。
孟云芍又问:「听世子的意思,姐姐之前去找过世子,怎麽也没听你说起过呢?」
贺知煜不欲多言:「一点小事。」
许是离了侯府,孟云芍有些放松,笑了笑打趣道:「可我看她这样子也不是轻易罢休的,怕找了世子多次吧?世子却说是小事,难道世子日日碰到这些?」
贺知煜微蹙了眉,道:「莫要乱说。」
竹安又是一言难尽。
乱说,怎麽就是乱说了?今日表婶要把二姑娘塞过来做妾,明日贵妃母家的言氏女托人递过来拜帖,後日又有孟云姝这种实在攀不上关系的等在公廨门口送汤送衣送信,贺知煜一个都没搭理过,就不能老老实实说一句:其实我有夫人一人足矣?
若不是他从小跟着贺知煜,又日日跟在他身边,还真瞧不出他对少夫人的这份心思。
竹安又想救自家主子一回,顶着压力说道:「哎呦,可就说呢,这每天排在公廨门口……」
贺知煜制止道:「你今日话怎麽这样多!」
竹安没了脾气。
好的,继续尊重每个人的命运。
待到了侯府,下了车,贺知煜道:「我还有事要出门,你先回吧。」
孟云芍对贺知煜盈盈做了个简礼,道:「今日若不是世子,云芍恐受人欺负了。谢谢世子。」
贺知煜:「不必。」
等孟云芍走远了,身影在小径尽头消失不见,竹安悄声对贺知煜道:「主子,我去查查那个江二公子到底是何人。」
贺知煜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何可查?」
竹安惊奇道:「难道……您都不好奇吗?曾和少夫人定过亲的!」
贺知煜道:「我不也曾经和旁人定过亲吗?」
竹安有些无语:「那能一样吗……这种定亲的,大多是……」
贺知煜打断道:「什麽青梅竹马,那叫相识较早。但凡读过些书入过学堂的,总要认识些人。我和她嫡姐,不也早就相识了,不过点头交罢了。」
竹安发现贺知煜竟连续说了好几句话,偷笑了一下,道:「世子真不打听?」
贺知煜停顿了片刻,平静道:「她同我讲过。」
竹安恍然大悟:「原是这样!」他还在为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操心,殊不知人家早已坦白过去互诉衷肠了!属实是多此一举了。
贺知煜微微勾了勾嘴角,脸上现出些柔和神色,没有说话。
他心想,是的,早已说开了,她心里只有我。
所以今日,她亦不用解释什麽。
那个江家二公子人,他知道的。
是新科状元,江时洲。
江家乃是世代传承的书香门第,江时洲的祖父曾官至首辅,其父江无晦潜心学问,不愿涉身官场,未有官职,但多年累积的关系还在。江无晦的学问天下皆知,是当世的名儒大家,在民间有很高的声望。便是皇帝和太后也礼敬三分,常常请他给大臣们讲经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