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被她的冰冷触摸过的地方,竟然泛起了难耐的燥热,可是对方除了明亮与濡湿,什麽也没有给他留下。
他轻轻一叹,预感今晚会很难入眠。
但奥黛却睡得很好。
不知是不是餍食过甜血的缘故,她久违地没有再做那些困厄住她的清醒梦。
她是以怎样的姿势入眠,就以怎样的姿势醒来。
雨声不绝,甜味不断,但隔壁却没有听见声响。
她一下坐了起来。
不动声色地感知了一番,然後慢腾腾地去洗漱。
洗漱完毕,随意浏览了一下艾克发来的行程邮件,她下了楼。楼下客厅的电视屏幕上,主持人正在播报暴雨红色预警的新闻。
艾琳正在向黎信步讲述海尔珀林的家族史,正好讲到了她父母的那一段。
这并不是什麽要紧的秘密,甚至,在伊芙琳女爵疯了以後,还会在她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将她从前的回忆写下来,用于提醒和铭记。
奥黛还记得,在那沓古老的羊皮卷上,扉页写着这样的话:
人们偏爱那些主角身份地位甚至是种族悬殊的爱情故事,却并不在现实里包容它存在。
“作为吸血鬼猎人,图银大人一时恻隐,偷偷救下了被暗算的伊芙琳女爵。而伊芙琳女爵,对英俊的血猎一见钟情。
“在某一个午夜,他们去到爱琴海,在掌管爱情的阿佛洛狄忒女神的雕像前,抛下家徽金币,决定要不要在一起。”
“是正面,就在一起。反面,就分开。一连抛了五次都是正面,于是他们在爱情女神的见证下走到了一起。”
“图银大人不愿意接受初拥,背叛血猎身份。更不愿意看到伊芙琳女爵被其他血猎伤害。于是他退出了血猎公会,焚毁了关于海尔珀林家族的所有记载,和伊芙琳女爵一起生活在了Y国的蔷薇庄园。
“他们约好一直相守到图银大人的生命终结,让他作为人类死去。然後,伊芙琳女爵会把他忘掉。”
“然而没过多久,图银大人被索托家族的吸血鬼重伤,当伊芙琳女爵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濒死了。
“伊芙琳女爵不忍爱人就死去,于是违背了誓言将他初拥。
“再後来,就有了我们奥黛女爵和薄莎女爵。”
之後的事不必再提。
她亲眼见到父亲母亲成为一对怨侣,分居两地,各与一个女儿生活。有时候她甚至在想,父亲之所以选择她而非薄莎一起生活,是不是因为相比薄莎,她长得并没有那麽像母亲?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走下最後一阶楼梯,来到了挑高的客厅,随口问艾琳:“今天不要讲脱口秀麽?”
“……”艾琳望着窗外倾盆的大雨,看了看黎信步脖子上暧昧的痕迹,还是体贴地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对哦!我差点忘了!女爵再见!黎队大人再见!”
黎信步被叫得一愣:“什麽?”
门被迅速关上。
电视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在此,我台郑重呼吁广大市民朋友尽量避免外出,呆在安全的室内场所……”
奥黛:“……”
黎信步:“……”
她看了眼黎信步,见他穿了一件复古的黑色飞行夹克,拉链并未全然拉到顶,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尖领和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于是问:“你出去过?”
“是啊,白天回了趟家,拿了点资料去队里。”黎信步擡手往後一靠,拉链随他动作轻轻下滑,“不过今天是休息日,难得队里没事,我又过来了。艾琳给我开的门。”
奥黛暗想自己这一觉实在睡得太沉,连人进进出出都没有察觉。
“又过来干什麽呢?”奥黛盯着他,目光不自觉流连在了他颈间。
想到昨天的浅尝辄止,顿时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我想,我们的约定已经作废了,”黎信步走近一步,缓缓道:“所以现在可以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了。”
奥黛坐在了沙发上,不置可否。
偏偏这人还不依不饶,又走近一步,直白地问她:“作废了吗?女爵。”
“……”她不耐地应了一声。
这人的酒窝变得更加明显,他走到她的面前:“那女爵对我的判断是什麽?”
“……”
好烦的人啊。
刚想说话,却听见手机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黎信步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两人对看一眼,心里有了预感,同时按下了接听。
是夜游队的异情通知:
“请速归队,中心医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