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白川没否认,但他说不下去了,顿了好久,饱经风霜的面庞难得露出挫败。
此时,一滴眼泪滴落在嘉莱手背,她逐渐承受不住内心的焦灼,音调陡然提高,似是想要掩饰什麽,「白叔,你说啊,露霜去哪了?」
「露霜走了,就在七年前生路铭的时候难产走了啊。」
白川沙哑启唇,这话对老人而言像是巨大的酷刑,他痛得阖上双眸,泪珠继续无声跌落。
他的话宛若一个晴天霹雳,嘉莱脑袋轰鸣,她呼吸一滞,喃喃自语,「露霜,走了?」
所以去南方是假的。
微信也是假的。
什麽都是假的。
更令嘉莱痛心的是白泽的态度,他居然把她当傻子骗了几个月。
她冷冷一笑,一股眩晕感紧随而来,嘉莱身子下意识後仰,白川赶忙搭把手搀着人坐上沙发。
嘉莱缓了几秒,指甲死死扣紧一旁的扶手,直至这该死的不适感消失,她这才哑着声音说,「白叔,露霜死後葬在哪?我想去看看她。」
「就在後山。」
嘉莱低声应,「好,我知道了。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想自己待会。」嘉莱简短几字作答。
她悄悄抹了下眼角,不知怎地,这泪珠偏偏要在人前落下,越抹越多,逐渐止不住。
无助之际,小路铭伸手替她抚去脸颊残留的液体,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感受着他温热娇嫩的手指在她脸颊留下的触觉,联想到这是露霜的孩子,嘉莱弯了弯眉眼,泪中带笑。
路铭,路铭,铭记的是谁?
她现在明白了。
她只恨自己没从白泽编织的骗局中早日醒悟。
嘉莱骂他一句自私。
客厅三人被心事填满皆沉默,里屋传来动静,朱琳从卧室走出,她模样看起来与平日无异,衣着整洁,面庞乾净。
如若非要找出一丝差异,那就是眉宇间的清明。
嘉莱礼貌喊了声朱姨,原本不期待她能有所反应,然而朱琳却微微扯唇以作回应。
小路铭往她怀里缩了缩身子,圈紧手臂,调整好情绪,嘉莱静静开嗓:「白叔,实不相瞒,就在几天前我亲眼见白泽开车去了梧州的精神病院,里面的人既然不是露霜,恐怕只能是白姨了吧。」
她语气既轻又缓,问得随意却十分强势,不容人有一丝退让。
白川并没有很诧异,「莱莱,阿泽害怕耽误你,一直不让我告诉你。」
嘉莱不想再听到白泽二字。
满腔的悲愤无处发泄,嘉莱从沙发起身,不咸不淡地说,「白叔,我先去後山看看露霜,朱姨的事您以後再告诉我吧。」
低头望一眼,她接着说,「介意我带着路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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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宝马重新开回後山,临近中午,阳光刺眼,乍一下车,嘉莱微微眯起眼眸,拉开副驾车门,她问:「自己能下来?」
「能。」小路铭直接跳下车。
嘉莱无声扬唇。
石阶路,大手牵小手,她垂下眼睫,凝望这颗漆黑的小脑袋,话语也不禁柔和,「你之前见过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