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念眉头一皱:「想什麽呢?我怎麽会对这个感兴趣!」
「那你刚刚一握手就夸他气质好?」
「我那是……」余念念将音量降低,「我那是看到他手上戴了个巨贵的手表,跟象棋老师的身份反差挺大的,但後来一想,可能是我个人见识少,就编了个话术圆了过来。」
茶泡好了,余念念冲散落在大堂各处的小孩们扬了扬下巴:「替我照顾好小孩哥小孩姐们,我上楼谈业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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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何景明站在挂满照片的墙面前,正入神地看着什麽,听见脚步声,转回身来,不知是不是余念念的错觉,他脸上的笑意里多了一丝殷勤。
「余老板与常主任很熟?」
余念念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某张照片上,余念念左手挽着常主任,右手挽着村长,笑得见眉不见眼,常主任和村长也笑得开怀——这是跨年活动当天,被老潘抓拍下来的一张照片。
「哦,还算熟吧,在老街上做生意的,总要去居委会走动走动的。不过,我很少去麻烦常主任,他忙着呢。」
余念念不愿凸显自己与常主任的关系,毕竟,常主任德高望重,背後家族实力雄厚,千方百计想与他搭上关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何先生,您刚刚说,学生和家长委托您来找我谈合作?」她把茶托放到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把话题引回来。
「哦,是。」何景明走到桌边坐下,推了推金丝镜框,「昨天象棋学校临时放假,学生没地方去,在您店里下了一下午棋,回家在家长面前将您的店铺夸上了天,家长就来找我,抱怨象棋学校的氛围太严肃了,不如一家开在老街里的茶馆。」
他手指把弄着茶杯,轻笑道:「我们那几个学生家长,都是有钱人家的太太,平时没什麽事,就会动动嘴皮子,但是她们的意见我们也不能不听,所以,还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您店里取一下经。」
他的话语里对学生家长有着明显的轻视意味,余念念听得眉头微皱,不自觉地语调变硬:「哦,我们茶馆没什麽值得学习的,只不过就是给老街上爱下棋的大爷们提供个自娱自乐的场所罢了。」
「余老板过谦了,您能得到常主任青睐,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余念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想了想,回道:「真的没有什麽经验,只有一点,『用心』就好。」
何景明仔细看她的眼睛,像是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片刻後,笑着点点头:「当然!不管在哪个年代,真诚是必杀技,余老板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装模作样。
余念念明显感觉到何景明没相信自己的话,但也无所谓,陪着他又胡乱商业胡吹了几句。末了,他从怀中掏出张名片,递了过来:「余老板,小孩子的心愿,我们能支持的,还是尽量支持,要是有好的想法,您随时与我联系。」
这话倒是说得余念念心中一动,她收了名片,道了谢,将人送下了楼。
一楼,小孩们被小优照顾得很好,或一脸好奇地围观大爷们拌嘴,或自己占了张桌子摆开棋谱下棋。
何景明环视一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个带logo的真皮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茶馆柜台上,微笑道:「孩子们叨扰了。」
「哎不用!」余念念在柜台後追出来,见人已经大步出了茶馆大门,悻悻地回身,将那几张钞票收起来。
「老板姐姐。」
一道童声响起,低头看,是昨天的小男孩。
余念念蹲下身,伸出只手:「昨天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余念念,你呢?」
小男孩老成地与她握了握手:「我叫唐小包,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名,小汤包。」
余念念乐出了声:「小汤包!这麽巧,我也有个弟弟,叫小鱼丸!」
小汤包眨巴着眼睛:「你跟老师谈好了麽?我们可以在这里下棋麽?」
余念念思忖片刻,拉着他到了柜台後:「我还要再找你了解下情况……」
原来,何景明说是象棋学校的老师,实际并不负责教授学生下象棋,因为他擅长与学生家长交际,帮象棋学校招揽了附近不少对象棋感兴趣的学生,因此主要负责象棋学校的外联类工作。
前一天,小汤包去象棋学校走了空,他妈妈又约了人在外面赶不回来,才有了他趴在落地窗看大爷下棋的那一幕。晚上回家後,小汤包不知道怎麽跟她妈妈夸张宣传的,几个学生家长微信群里便向象棋学校施了压,让他们改善学校机制和氛围,否则,便有学生流失的风险。
「小汤包,你真的喜欢我的茶馆麽?」
「喜欢。」
「也喜欢下棋的大爷们?」
「喜欢。」
余念念思考着,摸了摸小汤包的脑袋:「好,那姐姐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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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茶馆天台上,一部老电影刚刚播放完毕,片尾曲的韵律中,几个年轻人恋恋不舍地走下楼梯。
余念念就着音乐慢悠悠收拾着,嘴里时不时跟着哼唱几句。
「心情很好?」
一个声音在身後响起,吓了余念念一跳,转身,白砚站在几米之外,脸色隐晦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