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依旧面无表情。
手止不住地发颤,可剑似乎要快过本能,剑刃斩断春风,袭向面前之人,可那人却连呼吸都不曾有过变化,只是轻笑看着李娇。
剑身挑落了她的帷帽,而後轻轻落在了那人的脖间。
“你……是谁。”
极力收敛的情绪顺着这颤抖的三个字涌流。若一只透明的自梦中飞出的蝴蝶,蝶翼翻飞,翩然划破冷静自持的假象,所有的狼狈与不甘都一览无馀,脆弱地像阳光下的冰片,透明。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看向李娇,顺着剑身,一步步走向她。
这才发觉,剑刃,始终朝着李娇自己。
“你,别动。”
依旧只有三个字。
很多话,在梦里说过了,就算是说过了。
话说得越丰满,人就越空旷,像绝望的蚕,用无尽的丝网捆缚住自己。
浅薄的肉躯什麽都承载不住,泪光,雨水,朝阳,月,血,力竭的风,流云。浅薄的肉躯什麽也承载不住。
眼前的人闻声停下了脚步。
面上的笑意也变得有几分勉强,她安静注视着李娇,眼中写满了轻盈的哀伤。
二人就这般无声地注视着彼此。
可她们实在是太远又太近了。
剑刃顺着手臂留下了一道划痕,血粒轻巧而欢快滚落,像眼泪。
可李娇依旧固执地握住手中的剑,剑身将她们二人的分割开来,像是身处于两方天地。
“对不起。”
姚月轻轻开口。
而後她缓缓擡手,握住李娇手中的剑。李娇没什麽反应,任由姚月拿去手中的剑,只是默默往後推了一步。
而後紧接着,一只手攥住了李娇的手腕。
“对不起……”
姚月轻声重复道。
忽然,李娇哭了。
哭得很委屈。像是那个最後才拿到糖的孩子。
试探地伸手,终于,李娇小心翼翼揽住姚月,像是揽住了一片月光,一抹轻云。
她缓缓埋在姚月的脖颈间,轻柔地撕咬着,鼻腔中漫溢着爱人的气息,李娇用最原始的方式去一遍遍地确定姚月的存在。
窗外的迟日似乎融化成了一汪春水,潋滟而暧昧。
姚月擡手,摘下李娇的发冠,缓缓将手指没入她的青丝间,无声安抚着她:“没事了……都没事了……”
只是慢慢地,姚月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不再出声,只是默默轻咬着嘴唇,到後来不得不咬住自己的弯曲食指,努力压下些什麽。
可李娇全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太阳缓缓自天边滑落,沉沦于无边郁海之中。霞光若翻滚的浪,汹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