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就这般坐在了牢房中,李娇随手将编好的垫子扔给她,“你呢,定国公,讲讲你的生时事吧?”
冷笑,季华献眸色发寒,嘲弄道:“呵,定国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明升暗贬,我又算得了什麽呢?我姑母可是她的母亲,我不过是个姓季的人而已。”
“是啊……那可是她的母亲……”李娇应和道。
很久很久之前,似乎也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那可是你的母亲。
果报竟落在了此处吗?李娇轻笑一声,忽觉这“命”之一字,当真有趣。也当真是半点不由人啊。
死後,自己又改去向哪呢?
李娇只想归于虚无。
“没法子啊没法子……只好装作什麽都不知道,时不时去宫里整理整理姑母的遗物。”长叹一声,别的先不谈,就姚衍这手段,确实将天家的狠辣学了个十成十。
“所以……你今日来?”李娇已经有些想送客了,兴致缺缺道。
她累了。
“我今日来,其实只有一个问题——”季华献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你,知道大月吗?”
“你知道些什麽?”坐起身来,李娇认真看着她,全然不似方才的慵倦。
“这就对了!”哪知季华献只是拍手。
上前一步,她紧紧抓住李娇的手腕,“近日里,我在整理姑母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语速飞快,只听她继续说:“我那位姑母,与令堂,似乎是闺中密友。”
光是在入宫之後,这二人往来的书信,就整理出了三个大木匣子。
字里行间,季华献发现,李璋和,似乎想要杀了李娇,或者说——送走她。
是的,李娇娇,是李璋和死後才改的名。她似乎,原本就该是李娇。
季华献不确定这个“送走”究竟意味着什麽,但从书信间她确定这里的李娇在被送走後就会死去,从信上看,李璋和似乎败了,因为她们的书信戛然而止,而那之後没多久——李氏发丧,李璋和似乎先一步离开了。
但是,季华献总觉得,她应该成功了。书信中明确提到了这个所谓的“大月秘术”要以一条人命为代价,季华献有一种感觉——这代价,就是李璋和自己。
这实在是一个有些惊悚的故事。
李璋和不属于这,她对大汤的厌恶几乎是不加掩饰,而在言语的批判间,似乎也勾起了另一个女孩的反叛之心——那个女孩後来成为了权倾天下的季後。
而李璋和自己呢?她想要回去,她的孩子,就是她准备的那个代价。可後来,不知发生了什麽,她变了,或者说心软了——她自己成为了那个代价,她送走了自己的孩子,去到了她梦中的故土,那个名叫“月”的国度。
“你是想说,大月的李娇,其实就是大汤的李娇娇?”
“有些事,你不能从因果去理解它,因果是同时存在同时发生的,你要知道,有些时候,果亦是因。”
“所以,你为什麽,还没走呢?”按理说,李娇现在应该已经去到了大月。
“万一我是又回来了呢?”有些事,早就说不清了。
不过,李娇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
季华献只当她还在说笑,上前一步,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严肃道:“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麽,或者说,你到底是谁。或许……我们还可以寻得一线生机。你不觉得,姚衍杀你之心,强得有些不寻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