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痴望向遥天皓月,飞絮蒙蒙,月光融融,空照满怀冰雪。
姚月嗤笑一声,带着近乎浓烈的不甘:“雪月仙……哪里是风花雪月的雪月,分明是凄雪残月的雪月。”
为雪月仙不甘,为自己不甘,更为这世间所有的轻月飞雪而不甘——为何这浊世,总是想要将其淹灭?
月光下,她的身影几乎要变得透明。
姚月苍然苦笑,带着一丝冷嘲:“她身为女子,光是留下几句文墨,就几乎要花光所有的气运与机缘了。”
李娇静静看着月光下那抹薄薄的人影。
静静望着。
她终于看见了。
看见了那颗玉粒金莼供养着的,华服锦衣包裹着的,赤裸裸的永不停歇的欲心,究竟为何而跳,为谁而鸣。
李娇默默走上前去,握住了姚月的手:“我们一道。”
拼上所有的气运与机缘也好,被浓云厚雪压得喘不过气也好,成也好,败也好——我们一道。
明月一道共风雨,他乡幸逢同路人。
姚月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展颜一笑,回握住李娇的手,她目光清明,低声道:“好。我们一道。”
这才发觉,她根本没醉。
月下,她高举酒盏,朗声道:“不论如何,你我共饮此盏,遥祝轻月飞雪,得照九州,得真逍遥,得大自由——”
一个季华言站起来了,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季华言。
无论前路如何,哪怕他日刀刃相向,此时此刻,我真心为你祝福。
因为我深知,哪怕再精密的囚笼,也困不住一抹轻月,一片飞雪。
姚月笑着展开双臂,向後倒去,李娇将其稳稳接住。
二人酒盏中的浮沫似缕缕飞花,撞在一起,化作星烟流散。
翌日醒来已是晌午,刚睁眼,就看见了床边冒出两颗圆滚滚的脑袋——一个是阿嬉,另一个是……狸奴。
不知中间发生了什麽,总之,一日过去,它们已经很是熟络。
白玉奶栗糕被狸奴顶在头上,稳稳当当的。
阿嬉自己吃一个,还不忘给狸奴喂一个,舔舔阿嬉的手指,狸奴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们这是在作甚?”李娇揉着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
嘴角还带着栗子屑屑,阿嬉捏了捏狸奴的虎耳朵,一本正经道:“狸奴说想看你睡觉。”
李娇亦一本正经地用被子盖住头。
闭上眼,再睁开。
这一人一虎还在。
真的不是梦吗?
一定是我睁眼方式不对!
闭眼。
睁眼。
还在。
李娇颓然,认命地拿帕子替阿嬉擦嘴,丧气道:“你怎麽知道它想看我睡觉?”
再吃一口奶栗糕,阿嬉认真道:“我听出来的。嗯……狸奴,再说一遍。”
“嗷呜——”狸奴尾巴轻轻勾了勾李娇的手臂,发出一声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