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舔了舔唇角——腥,臭,原来这就是喝血人的血吗?
好像没什麽不同。
那他们为什麽不喝自己的血呢?
女人生下男人,是为了让他们去喝自己的血吗?
女人生下女人,是为了让她们继续被喝血吗?
想不明白。
她只想吐。
呕——干呕了一阵,苦涩的胆汁盖过了血腥的臭气。
苦可以盖过血吗?
来不及去想明白,她闻见了更浓郁的血腥味。
那或许还是不能吧。
再浓郁的悲苦,也盖不住那抹血色。
但是下一刻,她就被一个怀抱拥住。
就这样,轻盈地,浅暖地,小心翼翼地,将她包裹住。
一个轻浅的虚拥,就这样盖住了很多事物。
血液,苦汁,人的肉,疤痕,饥饿,冻疮,观音土。
都被这片月色笼罩丶掩盖,而後变得遥远,乃至于遥不可及。
“别怕,姐姐来了。”
这是阿西死前听到的最後一句话,那时的她还不叫阿嬉。
“别怕……都过去了……”
在一个几乎是同样温暖而小心呵护的怀抱中醒来,阿嬉微微回神,从记忆中脱身出来。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李娇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重复道。
“呜——”狸奴发出低沉的嚎叫,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尾巴勾住阿嬉的指尖,它又舔舔她的手背。
湿漉漉的,阿嬉茫然想,除此之外,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一片空茫间,她感受到了李娇的颤抖。
为什麽呢?为什麽要悲伤?
阿嬉不知道,只能学着李娇的样子,也轻轻拍着她的背。
湿漉漉的,是……眼泪?
不知道是谁的。
不要哭。
她顿了顿,沉思了片刻,用力地回抱住李娇。
不同于李娇那似乎怕她碎掉的轻浅的拥抱,阿嬉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拼命地,义无反顾地,抱住了李娇。
不要哭。
将头埋在李娇肩膀上,李娇的衣服很快湿了一大片。
原来,除了血,人还会流泪吗?
她无声恸哭,死死要紧牙关,拳头也攥得紧紧的,像是一头方才出生的幼兽。
天姥啊……
她们究竟还会流多少的血与泪?
横窗外,寒风万里,冷月无边。
仰头,望向窗外,望向远方的天。
月色尽头,会有埋骨之处吗?
“都过去了。”
良久,阿嬉咽下眼泪,拍了拍李娇,脆生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