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时安小凡打扫完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母亲的样子,知道她大概率是病情又要发作了。
他赶紧拉回许娟,有些歉意地对章亦丞说:“不好意思,我扶我妈妈上楼吃点药,你……要走的话直接走吧。”
“好。”
章亦丞站起身,道了别,离开了安小凡家。
果然,章亦丞刚走没多久,安小凡还在找药,许娟突然大叫了一声。
安小凡心下一惊,回过头,就看见母亲跪坐在地上,双手掩着脸开始不停地哭。
她哭声很大,一边哭嘴里一边不停地说着:“都怪我,都怪我……”。
安小凡赶紧上前,试图安抚情绪失常的许娟:“妈,不怪你,不怪你,你先起来,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他把刚找出的药片拿出来,接了杯水刚递到许娟面前,却被许娟一巴掌打翻。
呲啦一声,玻璃碎片碎了一地,水也泼了一地。
安小凡顾不得不小心被扎破的手指,他担心坐在地上的母亲会被玻璃碴子扎到,立刻蹲下腰一点一点收拾着玻璃残渣,
许娟还在一边咿咿呀呀地哭着,哭一会儿,又突然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笑什麽,只是盯着蹲在地上的安小凡呵呵地笑。
说实话这模样有些渗人,安小凡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但每次母亲发作的时候他都心跳得厉害。
没多久许娟又再次哭了起来。
此刻已经夜深人静,而安小凡的家里却鸡犬不宁。
他们家的动静太大,吵醒了隔壁邻居,隔壁邻居叫来了村长,等许村长急匆匆赶到,帮着安小凡给许娟强行喂下药片後,许娟才慢慢消停下来。
邻居家的脸色很不好看,站在隔壁的院门口沉着脸骂了一句:“有病就去医院里呆着,别一天到晚发神经不让人安宁。”
许娟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情绪倒是安静了下来,有些迷茫的双眼一睁一闭的。
安小凡给她盖好了被子,看着她一点点疲惫地闭上眼睛,房间里安静下来,他才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许村长正等在楼下门边站着,见安小凡下楼,叹了口气,向他招了招手。
“小凡你过来,叔叔和你聊聊。”
“许叔叔,你进来坐坐吧。”安小凡把沙发腾出一个地儿,“今天谢谢你,又麻烦你了。”
许村长坐下,摆了摆手:“哎,没事,都是一个村的,我和你妈妈以前关系就不错,互相帮忙应该的。”
安小凡点点头,替许村长倒了杯热水,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许村长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安小凡说:“小凡,你知道你妈妈最近的病情情况吗?”
安小凡摇摇头。
上高中後他就长期在学校住宿,虽然每周都会给许娟打电话询问,但许娟对自己的病情认知并不清晰,他就更无从得知许娟的病情状况了。
许村长又叹了口气:“今天,是她这个月第三次这样。”
安小凡下意识擡头去看墙上的日历,现在才到月中。
也就是说,平均五到六天,母亲就会这样情绪失控歇斯底里一次。
这样的频率远远高于安小凡上高中之前。
许村长见着安小凡渐渐白下去的脸色,心里也很同情这个十几岁的少年。
因此他平时对这对母子,也是能帮忙照顾就帮忙照顾着,即使村里头偶尔有人传出了闲话,他也没停止。
“你有没有想过以後怎麽办?”许村长终于问出了安小凡这个现实性的问题,“你上高中还能偶尔回来,如果考上了其他地方的大学,再去城里工作,再娶了媳妇儿有了孩子,还能回来一直陪着你妈妈吗?”
这个问题让安小凡也很迷茫。
他茫然地看着许村长,重复了一遍:“那我以後该怎麽办?”
……
周日傍晚,安小凡又坐了两多个小时的大巴车回到了学校。
许大力赔给他的三千,他没和母亲说,而是直接存放在了母亲常用来存钱的柜子里。
从公交车上下来,安小凡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刚好停了下来。
他只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章亦丞从黑色轿车的後座上走下,引来周围一群男生女生的目光。
在一群惊艳羡慕的目光中,章亦丞从背後叫住了正准备往学校里走的安小凡。
于是两人一起走进了教室。
晚自修,安小凡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从图书馆里借来的新书。
书上所讲的知识领域有些陌生,安小凡看得很认真,没注意到一旁的章亦丞视线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