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传11
明明与阿照许下来日马场比试,可赢扶风却知阿照已清楚自己并非暗哑之人。
阿照让他不要开口说话,是啊,赢扶风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是他一开始便欺瞒了阿照。
如今阿照所为,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体面罢了。
但到底,他不能亦不会去放手,尽管他连碰阿照的衣袂都无甚资格。
生辰之後,阿照便与他拉开的距离,赢扶风不由苦笑,他们的距离本来就不近,如今这番,不过是心上的铁锤愈敲愈狠罢了。
他不怕拉开距离,他只怕阿照离了他视线之外。
赢扶风把玩着手里没有任何变化的姻缘石,那人要离开临遥了。
毕竟阿照此番外出,是为他之妻。
夜愈深,赢扶风抖了抖身上的冷气,转身牵了匹马儿放在风云小院的林深处。
隔日里,他戴着面具,揣上自己不久前将将做好的点心,坐在青骊上等待某人驱马而来。
那人有着世上最无双的容颜,他客客气气拒绝赢扶风递来油纸包的手。
赢扶风从衣襟掏出纸张,他单手抖动後将上面的字迹展现给眼前人看,————“对不起,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对不起,但他只是想和阿照多多亲近一下。
阿照既已表明不愿听他开口,那他便不开口。
丰神俊朗的公子擎着手里纸条,他好看的眉头挑了一下,“郎君何意?怎麽好像阿照欺负了你似的,”说罢嗔怪似的晃晃手里的纸,纸张发出轻微哗哗的声音。
赢扶风摇头,他知道阿照最是心软,见对方拿了纸条,不由像下注一样将推辞了几番的油纸包递到阿照面前。
他看着那人垂着眸眼叠好展开的纸条攥进手里,而後掀眼睨了他一眼,不是狐狸眼,胜却狐狸眼。
赢扶风怕极了对方再次拒绝他,虽则拒的再多,于他而言也无大碍。
好在最後阿照拗不过他一样接过油纸包,“多谢郎君。”
他高兴的表情还未维持一隙,便听到阿照再次说了让他痛苦的话,“郎君,希望下次来临遥时,能喝到郎君的喜酒,届时我会带着我的妻来讨一杯酒喝……”
赢扶风扬起的嘴角凝固住,他失控却又轻柔地握住阿照的衣袖。
他盯着对方,不知原来自己红了眼眶。
赢扶风没有哭,他不会哭。他只是痛苦于那个被阿照挂在嘴边的妻,为什麽对方那麽幸运先他一步遇到阿照。
阿照三番两次的说要讨他一杯喜酒,可赢扶风只想与阿照在一起,又如何有阿照讨他喜酒喝一说呢?
再者,赢扶风自认不是多麽大度的人,若他日得以见阿照之妻,他放下一二之心,知晓阿照幸福也罢,他是万万看不得阿照与他的妻在他面前恩爱不疑。
…………
赢扶风思绪万千,泛红的眼盯着眼前人。阿照似被他慑住,好半天才开口说那些他们心照不宣又不能言明于口的话,“抱歉郎君,可你知道的,阿照已有妻,”
他最终还是将赢扶风放在他臂上的手拿下来,“郎君,你是阿照的救命恩人,……阿照结识郎君这样的挚友,是阿照之幸。”
赢扶风半张着嘴巴,他喉间动了一下似乎要开口说话。
却见阿照修长的食指抵在自己唇前,极轻的摇头,他在无言地告诫赢扶风不要破他们间早已知晓的秘密,“郎君,我该离开了。我们有缘再见。”阿照说完後便驾着逐日离开了此地。
此间独留赢扶风一人,他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却是知自己不可能放任阿照独身涉险的。
尽管阿照所为,是为了一个让赢扶风永远不会喜欢的人。
片刻後,赢扶风吹响口哨,马蹄声响起,一匹青黑色的马背上挂着行囊的马从林深处奔来。
“鹊羽。”赢扶风叫了一声,他单手按在青骊上,一跃後换到了名为鹊羽的马上坐下。
解下面具後,赢扶风换了件外衫,而後拍了拍青骊,“回风云小院去。”
青骊打了个响鼻,马头蹭了蹭赢扶风的手,接着听从了指令掉头去了风云小院。
“走罢,我们去找阿照。”赢扶风拿起了缰绳,身下的马儿撒开了马蹄向着远处那快要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的人影疾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