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究竟要如何取悦我的父亲。
後来,年幼的我才知道,无论我如何取悦,父亲都不会喜欢我。
听下人们说,父亲讨厌我,是因为生我的时候,母亲难产死了。
可是,若事实真是这样,为何父亲不讨厌与我同一天出生的均安妹妹呢?
难道因为她是女孩子吗?
直到七岁那年,我逐渐懂事,才知我的母亲并非薛家主母,而是日夜操劳丶苦心服侍她的丫鬟。
我是薛谭一次醉酒之後犯下的错误,他误将我的母亲当成了自己的妻子,这才有了我。
更可笑的是,当时正怀孕的二人同时生产,一个在众星捧月的温暖厢房,另外一个则孤身一人瘫在偏僻的柴房。
我的母亲嘴巴里咬着一块毛巾,就连生产的痛都不敢用嘴巴喊出来。
她拼尽全力生下了我,遗憾的是,她自己却永远的离开了。
和我的母亲同时离世的还有薛家主母,主母风光大葬的那日,下人们这才在柴房里发现奄奄一息的我。
知晓父亲讨厌我的原因,我的忧愁更加浓烈。
小小年纪的我,总是一个人待着,讨厌和人说话。
我时常蹲在无人的庭院里,用树枝在泥土上作画,下人们知道我不爱说话,渐渐的也都把我当作哑巴,当作透明的。
一次偶然,檀家家主牵着檀棠生的手,来薛府做客。
临别之际,偶然路过我身边,看见我的画作,笑着夸我,「小朋友,你在画的什麽呀?画的真好看。」
檀家家人温柔的蹲在我身边,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有一瞬间,他的脸和薛谭的脸交织重叠。
我抿抿唇,这才是我想像中父亲的模样,檀家家主才是我想要的父亲。
我不知道是因为父爱的缺失还是何种原因,我喜欢去檀府,喜欢和檀家家主说话,也喜欢檀棠生。
檀棠生几乎是和他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善解人意。
檀棠生把我当作好友,处处考虑我的感受。
哪怕是吃饭这件小事,他也会提前询问,「阿川阿川,你喜欢吃什麽呀?」
说来心酸,这好像是头一次,有人在意我喜欢吃什麽。
我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见我不说话,檀棠生以为我生气了,温吞道,「我可以叫你阿川吧?」
「当然了,」我笑了,笑他那样小心翼翼的表情。
原来被人在乎是这样的感觉。
「谢谢你,棠生。」我说。
明明是我们先遇见的。
我去你家找你玩,你又来我家找我。
我们原本才该是这天底下最合适的一对。
可惜,你怎麽就遇见了薛均安呢?
那日,我就不应该答应你的请求——在院子里玩球。
我们在院子里玩球的时候,日头正晒。
我们俩的注意力全都在那颗球,全然没注意到薛均安早已悄然出现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们玩球,似乎也想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