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陆知宁躺在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软和细腻的绸被中,却怎麽都睡不着,有意无意地关心着隔壁的动静,直到没了声响,灯火完全暗去,才渐渐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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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陆知宁按照往日的作息准时睁开眼,天还未亮,空气中上有一丝夜露的味道。
他坐了起来舒展着身体,顾家这床铺不知是什麽做的,软的要命,与他睡惯了的床大不相同。
闭目凝神,吐纳运气,一个大周天后,他感觉境界已经隐隐有松动之意。
他心情大好,哼着歌下了床,神清气爽地开了门,和端着水盆等在门口的思桐面对面迎上了。
思桐立刻向他行礼,陆知宁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水盆,赧然道:「昨天不是说了你不用伺候我吗?我一个大男人,怎麽好意思让你一个哑。。。。。。一个女孩子伺候。」
思桐摆摆手,又比划了几个动作。
陆知宁边漱口边看着,漱口结束後边擦嘴边说:「我知道,今早要去给顾正涵敬茶的嘛,可不是,你家少爷还没起吗?」他往正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眼中还含着几分嘲弄。
思桐愣了愣,着急摇着头,手上快速比划着名。
「他已经醒了。。。。。。只是手臂上敷了药,不能让城主看出来,打算等药味小些了再去。。。。。。」
竟是因为自己昨天把他弄伤了吗?他为什麽要遮掩?告诉顾正涵不好吗?陆知宁噎了一口气在喉间,不知该说什麽好,只得挥散了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说道:
「我可等不了,我还得上课去呢。」
思桐眨着大眼睛,发愁地叹了口气。
正当这时,香卷突然出现在门口,慌张道:「思桐,快!城主来了!」
思桐脸色一白,立刻转身跑了出去,将陆知宁的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陆知宁心里一惊,心里默念着大惊小怪,腿上却很自觉地退到了门後,小心注意着门外。
开玩笑,那可是顾正涵,他要是知道自己把他宝贝儿子伤了。。。。。。
他又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又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顾遥那麽弱,顾正涵总不能不讲道理吧?算了……总之,大丈夫敢做敢当,顾正涵要做什麽尽管来就是。
思索间,顾正涵已经到了顾遥房门口。
「我估摸着,也该是来敬茶的时候了,我等着也是等着,就过来看看,哈哈哈。」顾正涵笑着对立在门口的香卷说道。
香卷尽力平复着因紧张而加快的心跳,强笑着点头。
「诶,进去说一声,就在这敬茶,省得他二人跑一趟。」顾正涵笑着吩咐着香卷。
香卷微张着嘴巴,看了看顾遥的房门,又看看思桐,最後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少爷他。。。。。。他们,还没起。」
顾正涵愣住:「还没起?」
香卷点点头。
顾正涵抿着嘴,一脸严肃地盯着顾遥的屋子,香卷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突然,顾正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着香卷退後了几步,压着嗓子说道:「我儿俊俏!这陆知宁,昨天再桀骜不驯,如今也折服在阿遥的流云袍下啦!」
他虽压着嗓子,但抑制不住激动得意,叫陆知宁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不要脸。。。。。。陆知宁白眼翻得眼睛发疼。
「好啊,既然是这样,这敬茶就免了吧。」顾正涵又看了顾遥的屋子一眼,笑着往外走去,院内的几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顾正涵走了几步,仿佛不放心什麽似的,又折了回来。
院中几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是。。。。。。还是要节制,阿遥身子不好,你们也规劝着些,别让年轻人放纵太过。」
香卷和思桐一个劲地点头,陆知宁的脸涨得通红,险些把窗框都扣下来。
老不正经的,这样的人竟然能成为修真界楷模!?
等到顾正涵彻底出了顾遥的澄霞院,陆知宁立刻脚底抹油,逃也似的出了顾府,直往祗山学宫而去。
不巧,他刚到了顾府门前,就见到了熟人。
顾卓一身简朴长衫,衣角还带着露水,不知在这站了多久。
「知宁。。。。。。」他看见陆知宁,原本落寞木然的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欣喜,定定地看了过来。
陆知宁被他的眼神盯得满身不自在,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来:「顾师兄。」
顾卓出身顾家,得喊顾正涵一声大伯,如此显赫的出身,加之实力不俗,也算是祗山学宫的风云人物,将来不可限量。
但是,同为祗山学宫的佼佼者,陆知宁与顾卓相识已久,他却知道这层身份给顾卓带来的不单纯只有好处。顾正涵偏爱独子顾遥,可顾遥天资不足,还心胸狭隘,看不得堂哥将自己比下去,顾正涵为此没少打压顾卓。可以说,若是没有顾正涵的刻意打压,顾卓一定会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