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雨在天亮前几个小时下了起来,下得并不大。托尼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已经到了早上,不过外面仍旧黑乎乎的。他擡起一条胳膊挡在眼睛上,试图压下睡梦带来的残存的心悸。
他不记得梦到什麽了,但感觉不像是什麽好梦。
自从来到瑞士之後,托尼觉得自己还没睡过一个好觉。倒不是说这地方跟他八字不合,托尼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未适应呼吸欧洲大陆的潮湿空气。过去两个月就像做梦,而且枯燥乏味,缺乏真实感。
如果托尼认真回想的话,他倒是也能记起究竟发生了什麽,但其实没多少值得记住的事情。
史蒂夫在国庆节假期还没结束就返回了华盛顿,或者说,他告诉托尼自己要回华盛顿。不过当托尼跟母亲前往华盛顿去找霍华德的时候,史蒂夫并未露面,像个正常的丶有礼貌的人那样过来说声“嗨”之类的。
霍华德则对自己遭遇刺杀一事闭口不谈,当然咯。他甚至没怎麽向妻儿解释为什麽整个国庆假期都耗在华盛顿工作。
托尼并不介意,他早就过了介意这种事情的年纪了。
显而易见的是,霍华德把刺杀未遂一事归咎于亚历山大·皮尔斯,并积极投身于逮捕这个卑鄙小人的任务当中。托尼假设他们也会把冬日战士一起逮捕——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能以某些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话。
史蒂夫知道冬日战士的存在,毫无疑问。虽然他没有对托尼坦承,但托尼并不是傻瓜,他读得懂肢体语言,明白史蒂夫在听到他说出“冬日战士”这几个字後眼中闪过的惊讶。
托尼不懂的是,为什麽史蒂夫屁也没放一个,就只是抱了抱他。
他看上去像是缺少亲密接触丶需要得到拥抱的粘人可怜虫吗?
不管怎样,史蒂夫是打算把托尼置于自己的计划之外了。托尼在开学前也曾私下努力了一番,但调查冬日战士也好丶追踪皮尔斯也罢,统统都是徒劳而返。
神盾局在这方面也没多大进展,托尼对此很有把握,而且绝对没有幸灾乐祸。他知道负责此事的神盾局探员是尼克·弗瑞,甚至有几次在弗瑞登门拜访霍华德的时候跟这家夥打过照面。
霍华德并不信任弗瑞,托尼不算吃惊,毕竟他父亲可不是傻瓜一个。
弗瑞并非那种无能的探员,不像托尼,他不需要小心避开官方猎犬的鼻子,而且还有大把现成资源可以利用。如果不是皮尔斯成精了,那麽弗瑞持续两个月的徒劳无功就只是表面现象,而这个城府深到让托尼常常想起海洋中超深渊地带的家夥很有可能在下一盘危险又复杂的棋。
托尼可不喜欢这种发展,并且在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只有从旁观战这一个选项的时候拒绝接受。不是说这就有什麽用处了,但就是这麽个精神。
在苏黎世遇见布鲁斯·班纳的确是个意外之喜,很可能也是这两个月来惟一的喜事。
布鲁斯是先到宿舍的那一个,等托尼拖着行李箱推门走进客厅的时候,班纳已经用他自带的茶壶烧开了水,正在泡咖啡。
“呃,嗨。”托尼愣神的时候嘴巴自动导航打了个招呼,“我是托尼,你的新舍友。”
“托尼,嗨。”布鲁斯微笑起来,放下茶壶朝托尼走来,友好地伸出手,“我叫布鲁斯·班纳,理论物理系的。”
“计算机工程。”托尼和热情地和布鲁斯握手,“哇哦,我知道你,你在反电子碰撞领域的研究令人惊叹,博士。”
“谢谢,但我还……不是博士。”布鲁斯困惑地朝托尼微笑起来。
“哦,对。”托尼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考虑到他们都是来此攻读硕士丶博士学位的,这可是有点儿蠢了。
虽然他大半辈子认识的布鲁斯·班纳都是博士,7个PhD之类的,也算是令人印象深刻。
“咖啡,喝吗?”布鲁斯腼腆地笑了笑,“我自己冲的,可能会很苦。”
托尼从不拒绝咖啡,因此愉快地坐到了客厅那张毫无特色的硬木餐桌旁边。布鲁斯甚至还准备了一盘巧克力曲奇,不知道是自己带来的,还是路上买的。托尼尝过一口之後当即决定这些饼干如果是买来的,他一定要问出从哪家店买的。
“所以你是美国人?”布鲁斯在摆好咖啡杯和盘子之後也坐下了,“你听起来像美国人。”
托尼点了点头,舔着手指上的巧克力流心,“纽约,曼哈顿。”
“俄亥俄,代顿。”布鲁斯好像挺开心的,“能在异乡遇到同胞还真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