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是同时踏进去,店里所有人的视线都瞄了过来,紧盯着站在最後面还高出来一节龙角的庚辰。
热闹不已的场面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变成了诡异的气氛。
“尊贵的客人。”眉眼带笑的女人迎了过来,她的视线也停留在庚辰身上,但是她更好奇敢站在庚辰前面的这几个人类模样的陌生面孔。“你们是来喝酒,还是来找人的?奴家为各位寻一个好位置可好?”
“好啊。”曲非烟欢快的应下来。“有没有活人能吃的酒和小食?”
“当然有。”女人侧身引领他们走进店里,店里的气氛松懈下来,“请随奴家来。”
“漂亮姐姐,你是狐狸吧。”曲非烟胆子大得很,“你真漂亮啊。”
女人呵呵的笑起来,看不出真实情绪,总是一副有礼的样子。
有了两个家长和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妖怪陪着,曲非烟的胆子肥了起来。
她好奇的盯着表演的妖怪,正大光明的猜测他们的真身,还不忘向光之文确认答案。
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但是她的行为太大胆,惹得不少人关注过来。
“烟儿,吃东西。”花满楼拿起一个点心塞进她嘴巴里。
曲非烟捧着点心,明白她这是被警告了,立即变得乖巧起来。
吃完了点心,她就全程伺候酒水,抢走了一旁陪坐的艺伎小姐姐的工作。
妖怪们盛行的歌舞表演很有趣,总是会讲述一些神话传说中的故事,而且他们的故事和人类传说中有很多出入。
若是用生命长短来衡量,传说故事在妖怪之间更叠的速度远没有人类快速,或许妖怪们流传下来的才是真相吧。
这样想着向着,光之文不由得好奇起来,真正的历史总是会被扭曲,而这个融合了无数文化的世界的历史,又有多少个版本的历史记录?
“庚辰。”花满楼推过去一盘精致的点心。
庚辰一直挺直着的脊背放松下来,他收起了翅膀之後的样子,看起来也没有那麽恐怖了。
“我无需进食。”
在所有妖灵沉浸于口腹之欲的时候,庚辰顶多就是喜欢喝点小酒,而且说话做事很沉稳,看起来就很可靠。就像是一个大家庭里面让人安心的长子一样,总会愿意放手让他自省成长,还不必担心会长歪。
“你有想过以後做什麽吗?”
花满楼问出来之後,光之文也看了过来。
突然变成了被注视的焦点的庚辰,就此陷入了沉思。
他身为古老的恶兽,留下的不仅仅是凶名,还有无法计量的杀戮血孽。
这份身世,是被强塞进这个躯体之中的,却也让他有着能够共鸣的地方。
从脱离游戏世界的那一天起,他就冥冥之中感知到一种无法言语的束缚,或许这就是“狂乱”的命运所致,仿佛心中有着无法突破牢笼的猛兽,他想要加固这个牢笼,又想要找到牢笼的钥匙,浑浑噩噩的适应了这个自我矛盾的现状。
“我想过。”庚辰回应着询问,“我找不到答案,不知道什麽样的事情,是只有我能做,而且只需要我去做的。”
“庚辰。放你们离开我身边,是我深思熟虑过的事情。当然,日游神和夜游神是意外,我也没想到会把他们丢在那个世界里。”光之文垂下眼眸,手指在杯口画着圆圈,“我们从来不是从属关系,我们互为束缚,彼此证明了对方存在于世间。我们从同一个地方诞生,却不需要在同一个地方被埋葬。”
“我懂你的意思。”庚辰很庆幸他诞生在这个家园里面,“你让我们离开,不是舍弃,是放手。”
光之文笑了,倒在了花满楼的怀里:“你们都应该顺着自己的心意行动,不是这个世界,也会在下一个世界,其他的时间,寻找到你们想做的事情。就像是我,找到了七童。”
回应这段话的,是温柔的抚在他脸颊上的手带来的温度。
庚辰认真的点头:“我会好好考虑。”
外面传来嚷闹的声音,两个同样身着白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两人有着相似的身形,还有神似的样貌,唯一不同的是透露出来的气质。
一个是浑身透着轻浮,一个满脸都是困倦。
曲非烟歪过头,认真比对两人。
看到那一抹眼尾的粉色,她惊讶的张大了嘴。
“白泽?”
“我是白泽,可爱的小姐。”其中过一个男人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牵起曲非烟。
另一个白泽毫不客气的把他的手打掉。
“不能动手动脚。”
“什麽啊,我又不是危险的人物,用得着这样防备我吗?”
然而一脸困倦的白泽根本没有和他吵架的兴致。
“降妖师,我回来了。”
“啊,欢迎……你怎麽办成人形了?”
“是这个家夥的功劳。”真正和光之文他们一同到来地狱的白泽,自觉的坐在了空座位里,“我嗅到了他的味道,就去找他了。”
“什麽嘛,我也是你好不好,不要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说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