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静榆知道劝不住她,只得拿了个帷帽给她:「那你好歹遮一遮脸,你这个样子,就算不怕吓到别人,也怕受风后更严重了。」
初学清戴上帷帽便走了,宋久急忙跟上。
初学清行近苏府,只见乌央乌央的人群挤在苏府门前,苏府大门紧闭,门前是斑驳的碎鸡蛋丶青菜叶的痕迹,人群中整齐的声音叫喊着:「十年寒窗,一朝变法,满腹经纶,付诸东流!」
这麽大的动静,倒是引得东城兵马司的人来维护治安,只是人数众多,又打着学子的旗号,官兵不敢轻易伤人,只是把他们围了起来,这看起来不知是在制止示威的人群,还是在保护他们。
初学清血气上涌,对身旁的宋久道:「快去羽林卫,寻指挥使吴将军。」
宋久迟疑道:「吴长逸将军?」
吴长逸是桑静榆的前未婚夫,成日给他家大人使绊子,这危急时刻去寻他,他能来帮忙吗?
初学清急道:「快去,皇城脚下发生这种事情,他羽林卫也有职责。」
宋久这才急忙去了。
眼见前方的人群越来越激动,甚至开始有人突破兵马司的人要向前撞开苏府大门,初学清一急,便努力钻过人群,站到大门前喊着:「我乃吏部侍郎初学清,诸位有何诉求可与我商谈。」
可她的话淹没在吵嚷的人群中,本来护在她跟前的官兵仿佛故意开了个口子,人群冲着她而来。
不知从哪伸出一个棍子,眼见就要冲她头顶打来,她伸出手护住头,一棍子打在她的右手小臂上,她的手立刻失了力气,只得用左手托着右臂,就在她以为下一闷棍会劈到她头上是,忽觉身前人群被一个黑影挡住。
只见一个宽厚的背影,以伟岸的身姿挡住了人群,又见几人过来将人群阻隔开,其中有一个声音大喊:「尔等刁民,在定远侯面前也敢造次。」
这「定远侯」三个字仿佛给人群施了定身咒,有人开始跪下,也有人不信踮脚向前看着,初学清透过帷帽的纱幔,定定看着眼前的的人。
陌生,他身形愈加高大,肩膀也愈加宽厚,脊背一如既往地挺直,浑身凛冽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熟悉,还是那个梦里的少年郎,玄色衣袍下似乎散发着北方的风土味,遥远而安定。
人群渐渐安静,更多的人跟着跪下。定远侯对於大宁子民来说,就是一种安定生活的保障。
裴霁曦扭过头,看向初学清,眼神并无异色,伸出手欲扶起她。
可初学清还是愣着,眼前的面庞渐渐和七年前的人重叠,他的棱角更加分明,北方的风沙雕刻出的硬朗线条已然不见稚嫩的少年气,剑眉英挺,眸光深邃,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好看。
见她没反应,裴霁曦只当她是吓坏了,两只手拖着她的肩膀扶她站立起来。
初学清这才反应过来,被他碰触过的肩膀仿佛颤栗起来。她掩饰住心神,右臂还疼着,虚虚抬手作揖:「下官吏部右侍郎初学清拜见侯爷。」
第2章学清让我觉得甚是熟悉
正在此时,羽林卫指挥使吴长逸总算来了,他着人将带头闹事的几个抓起来了,然後也走来抬手对定远侯一拜。
他瞥了初学清一眼,看她带着帏帽,本想问一句,但眼前场面混乱,还得先将闹事之人带走,就带着手下走了。
一场混乱终於因裴霁曦的到来归於平静,可初学清心中的混乱却还未平歇。
苏府下人把初学清和定远侯引进府,初学清一路走在裴霁曦身旁,心中忐忑不安。她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她忘记自己身为丫鬟时是怎麽走路的,身形与现在可还有相似,虽然戴着帷帽,可裴霁曦会不会从身形认出她来?
束胸还是有些紧了,她身上一层薄汗,已将束胸打湿,她甚至怕一会衣襟跟着湿了,泄露了她的紧张。
一路走到厅堂,苏远达早就在堂中等着他们,苏远达年逾不惑,身形清瘦,许是劳心多了,即使不皱眉,眉间的皱纹也让他显得忧心忡忡。可今日得知裴霁曦要来,那眉间的愁闷一扫而空。
苏远达见到他们,大步走来,他抓着裴霁曦的肩膀上下瞧:「今年二十有五了吧?多年未见,真是愈发英挺了!」
相较於苏远达的激动,裴霁曦就平稳多了,行礼後方道:「舅父,方才初侍郎受伤了,还是赶紧请个大夫给他瞧瞧吧。」
初学清没想到他还惦念着自己的伤,急忙道:「小伤,不碍事,内子就是医师,一会我回府让内子瞧瞧即可。」
苏远达看向初学清,问她:「你今日为何戴着帷帽,可是为了方才掩藏身份?」